年婦人。兩人對望一眼都大感意外,等人被帶了過來,扶蘇打量了一眼那名女子,頭髮凌亂,衣衫上還沾了泥土,明明狼狽不堪的樣子卻遮擋不住她清秀的容顏。
跟在他身後的親衛隊長小范突然衝上前來,激動地喊了一聲,“孟姜?”
那原本哭哭啼啼的女子聞聲立刻抬起頭來,臉上亦是激動起來,“相公!是你嗎?”
小范已將那女子摟入懷中,吼道,“孟姜!果然是你!”
那女子也埋首在他胸口,低低的喚著,“相公!相公!”
兩人旁若無人的相擁了片刻,直到扶蘇咳咳兩聲才打算了這纏綿的氣氛。
小范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對孟姜介紹道,“這是我大秦的長公子扶蘇,這位是蒙恬將軍。”
孟姜一一行禮。
扶蘇走上前,在小范耳邊道,“先把你媳婦兒安頓好,等會乖乖過來給我交待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小范得令,帶著孟姜先回了膚施城中。
到了傍晚,扶蘇才從長城的工地邊回府,小范夫妻已在府中恭候多時。
扶蘇令人備了酒菜招呼他夫妻二人,等斟滿酒,喝上一小口,他就讓小范開始說了起來。原來小范與這位孟姜姑娘青梅竹馬,兩人成親不過三日,小范便出發往北地成了修築長城的民夫。孟姜在家苦等三年,毫無丈夫音信,想到北地苦寒,不知丈夫如今怎樣,思念之下便千里迢迢趕
來上郡,誰知昨日去長城邊上打聽,卻被告知民夫中並無此人。孟姜大失所望之下,有人又說,修長城的民夫數以萬計不知多少人埋骨城牆之下。孟姜聞言大受打擊,以為小范已死,不由失聲痛哭,今日又來尋找卻被抓了起來,好在總算夫妻團聚,也算皆大歡喜。
小范說完,夫妻二人竟一道跪在扶蘇面前,叩首謝恩,直說當日若非公子挑選他當親衛,自己也許真的就成了那城牆下的一抹冤魂。
扶蘇讓他二人起身,又一臉戲謔的對孟姜道,“孟夫人,你把長城都哭倒了。”
而與此同時,上郡一帶長城坍塌之事已被八百里急報送到咸陽城呈到嬴政面前。當日上朝時,百官聞知此事頓死炸開了鍋,一邊倒的表示這是蒙恬之過,因將其治罪。
嬴政多方考慮,仍是下了道詔書將蒙恬從上郡召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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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兒,母后求求你放過那兩個孩兒吧……”
“母后身為秦國的太后卻做出如此醜事,還有何顏面替那兩個孽種求情?”
“政兒……你如此狠心……將身邊之人都殺光……母后也不在了……你真可憐……再也不會有人愛你……”
“寡人,寡人……朕本就是孤家寡人,就算只剩下朕一人又如何?朕是秦王,以後還會是這天下之主……”
“……”
“父皇,您真可憐……坐擁天下又如何?民間百姓不過因了權勢而畏懼你,朝中百官亦是利益所趨而屈從於你,沒有人是真心愛戴你……”
嬴政陡然睜開眼,只覺得頭痛欲裂。似乎從扶蘇離開咸陽去了上郡之後,這樣的噩夢幾乎夜夜纏著他,折磨得他苦不堪言。或許這僅不是一場夢而已,也是他刻意去遺忘的過去。
侍從見他醒來,端著藥碗走了進來,跪在榻前恭敬的將藥碗呈給他。嬴政接過藥碗一飲而盡。接著宮女們拿著朝服魚貫而入,是的,又該到上朝的時辰。
侍從見他面色不佳,出言勸道,“陛下若是身子不適不如……”
話未說完就被嬴政揮手打斷,“朕無礙。”
說話間宮女們已替他換好了朝服,帶上通天冠。嬴政出了寢殿上了鑾駕往朝宮而去。
似乎誰都不曾留意寢殿內一角的燻爐上煙霧繚繞,正散發著一陣陣沁人心脾的幽香。
朝議的主題依然是如何處置蒙恬,不少大臣都上言說長城之所以會塌陷,正是因為蒙恬翫忽職守,應該重罰處之。嬴政面上雖不置可否,其實心中對這些臣子所奏之言嗤之以鼻。蒙恬在北邊駐守多年,對匈奴的戰法十分熟悉,若是處置了他,誰給他守北邊驅逐匈奴。
等散了朝會,殿中的龍案上已堆滿了竹簡,他隨意翻了翻,不過都是些老生常談讓他儘快責罰蒙恬安撫人心。
他手扶著額頭,只覺得頭疼得愈發厲害。
侍從見他面色不善,小心翼翼的挑出兩份竹簡,“這兩份是關於長公子的……”
“念。”嬴政的手微微動了一下。
“……長公子扶蘇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