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笑道:“那個叫玄武的,他搜完一遍一定不會回來,只要青梅竹不來……”
正說到這裡,房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靈犀一怔,尚未答言,敲門聲忽然又停了下來。
清明猛然坐直了身體,靈犀只覺眼前一花,並未看清他如何動作,清明已然站到了地上,左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把淡青匕首,寒光四射,凜冽逼人。
“玄武不會回來,若是青梅竹,便說你被我脅迫。”清明聲音壓得極低,冷冷的交代了一句,方才他身受重傷,又兼中毒,已是氣力不支。此刻卻是目光森冷,犀利如劍,一種極陰寒森冷的氣息自他身上散發出來,靈犀受那氣息所迫,竟是一句話說不出來,連退了兩步。
那是玉京第一殺手身上獨有的殺氣。
門緩緩的推開了,一個素衣公子站在門前,逆了光看不分明面容。只見他身形高挑,聲音低沉,幾分疲憊,幾分釋然,卻終是不失溫和優雅:“清明,你就這麼歡迎我?”
清明把匕首向後一拋,大笑起來:“潘白華,我從未想過見到你會這麼高興!”他方才全憑著一點傲氣硬撐起來,這一放下心,身子不由向後便倒。
潘白華一手把他扶住,嘆口氣道:“笨小孩。”
清明猶笑道:“你怎知我在這裡?”
潘白華道:“我不知道,誰還知道?”扶著他靠坐床頭,見清明衣上血跡儼然,一皺眉道:“我看看你傷勢。”伸手便撕開清明右肩衣裳。
靈犀原站在一邊,清明進門後她原無閒暇檢視傷口,此刻一見,不由“啊”的驚撥出聲,隨即便轉過頭去。
縱是潘白華見多識廣,一時間也不由驚心觸目,他定一下情緒,方問道:“這傷是怎麼來的?”
清明笑道:“我不小心中了刀陣,被紮了一刀,真是……翻船了。”他本想說“陰溝裡翻船”,但堂堂一個太師府,稱作“陰溝”似乎並不妥當,話到口邊,又截去了前面幾個字。
潘白華道:“胡說!單一個刀陣怎會這般模樣?”
清明笑道:“刀尖上好象有毒,血怎麼也止不住。沒辦法,我就把匕首燒紅了烙一下傷口,血果然就止住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渾不在意,一旁的靈犀聽了,雖不至再驚叫出聲,想象當時情境,也不由花容失色。
潘白華凝視他半晌,目光深幽,方才緩緩的道:“清明,你竟還笑得出。”
清明面上仍帶笑容,道:“又沒出事,莫非還大哭一場不成?真出了事,哭也沒用。”
潘白華又嘆了口氣,不再多說甚麼,從身上拿出一丸藥塞入清明口中,傷口卻不再動,又除去身上外衣為清明披上,簡單囑咐了靈犀幾句。方要帶他離開,清明忽想到一事,叫一聲:“且慢!”
二人都被他嚇一跳,清明卻道:“我要洗臉。”
潘白華凝神看他面容,眼神一時竟是再難移開。清明見他唇邊竟然微露笑意,心道今天真是丟人到了極點。
好在潘白華並不曾出言取笑,只是取出一塊雪白絲帕蘸了清水,為他仔細拭去面上痕跡。這才帶著清明從側門而出,早有馬車在那裡等候。
他一直攜著清明的手,直到了車上,清明才用力一甩,只是他現在失血已多,虛弱無力,這一甩卻不曾甩開,不由叫道:“快放手!”
潘白華一怔,這才留意到清明手上傷勢,低頭一看心生驚訝,道:“弱水?”
清明怒道:“你方才發甚麼呆?”他少年時使情任性,這幾年嬉笑依然,其實深自內斂,極少發作。但潘白華帶他出門也有一段時間,竟然一直未發現他掌心傷勢,手又握得緊,只疼得他一頭冷汗。
潘白華不語,拿出隨身傷藥為清明簡單處理傷口,包紮完畢,方緩緩道:“我原當你出事了。”
清明默然,竟不敢作答。過一會才道:“我是那麼容易出事的麼?便是太師府,也奈何不得我。再說你也知道會芳居和太師府相隔不遠,就算我有甚麼不便。總有地方藏身的……”
他這番話實在是有點自相矛盾,顛三倒四。潘白華也不揭破,只專注看著他。清明並不欲見他如此,想了一想,於是道:“那藏影樓一事,果然是個陷阱,裡面並無密約。”
此言一出,潘白華果然關心。清明又道:“但是我想,密約一事,未必成空。”他笑一笑,“或者戎族那些使者就如我和南園一般,只不過我們找的是你,他們找的卻是那位太師大人。”
潘白華凝神思索,不久卻覺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