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冰。”原來外人只知清明雨與南園名聲,二人真實姓名卻無人曉得,雖則如此,於清明和沈南園畢竟也太過招搖。故而南園假用了化名。
素衣公子也笑道:“幸會幸會,卻不知沈公子仙鄉何處?”
南園自然也假造了籍貫身份,二人這裡寒暄,清明卻不說話了,一手託了腮,只不錯眼珠看著下首那書生。
南園說了一會兒話,見清明如此,不免奇怪。那素衣公子也停了口,卻聽清明感嘆道:“好漂亮。”
這一句說得倒是真心誠意,卻也未免有點莫名所以。下首那書生卻笑盈盈道:“甚麼好漂亮?”聲音有些怪異,倒似刻意壓低了嗓子一般。
“眼睛好漂亮。”
“眼睛,哪一個的眼睛?”
“自然是京城花魁,會芳居的靈犀小姐的一雙眼睛。”清明忽然起身一揖,莊容道:“在下竟然一時未認出小姐,乃至失了禮數,唐突佳人,罪過罪過。”
那書生嫣然一笑,“公子過獎了。”聲音也為之一變,不再如方才的刻意壓抑。只這五個字,低低的一聲,卻是說不出的千迴百轉,南園一邊聽了,心神都不由為之一蕩。
那素衣公子在一旁笑道:“於公子也好厲害一雙眼。”
清明笑道:“怎比得上潘相。”
“怎比得上潘相”這短短六個字一出,南園、靈犀皆是一驚。
那素衣人倒不驚慌,淡然道:“潘相,哪一個潘相?”
這句話倒合上了方才靈犀那一句,清明笑起來,“京城裡除了潘白華,在下並不曾聽說有人當得起這兩字。潘相,您說是麼?”
“哦,於公子卻又怎見得我便是那潘白華?”
清明笑道:“公子氣度高貴不凡,衣著雖尋常,所佩的碧玉雙魚卻價值千金。言談手勢顯是慣於指揮他人,偏又半點不顯刻意。再加上身邊的靈犀小姐——京城裡人物雖多,然而除了潘相,又有誰能得靈犀一顧?”
“更何況——”清明眉鋒輕輕一挑,容色間便多了三分佻脫,神情靈動,煞是動人,“除了潘相自己,我還真不知有什麼人敢在京城中隨意直呼潘相名字的。”
素衣人看了清明神態,微笑起來:“除了我自己,還可以加上你一個。”話語之中已不再否認自己身份,“倒是於公子,不會是隻為了確定一個身份就過來吧。”
“此處不便,可否請潘相移一步說話?”
“於公子有何要事?”言下之意再清楚不過,不是“要事”,也打動不了小潘相。
清明笑笑,“潘相,我們來自玉京。”
只這一句,足矣。潘白華臉上終是變了顏色。
雖是兵行險招,然而事態緊急,南園心道:確也別無他法。
幾人舉步下樓之時,南園悄聲問道:“你怎知道那人便是潘白華?”方才那番理由對別人說倒罷了,他南園對清明知之甚深,可絕對不信。
“你還記得綠綺麼?”清明也悄聲道。
“綠綺?玉京城中的花魁娘子?”
“是啊,她和靈犀是手帕交,我在她那裡看過靈犀和潘白華的小像。”“……”
南園有時會想,清明臨行那天晚上去綠綺那裡,是不是就是為了看這張小像?但是那天他再沒有時間去問。後來事情繁多,卻又總忘了提起。他若真問了,清明又會怎生回答呢?或者,最大的可能是清明只會像平時一樣無所謂的笑,依舊什麼也不說。
(三)江湖夜雨
清明說:“沒錢的人家總是相似的,有錢的人家卻各有各的不同。”
這個人時不時的就會冒出一兩句奇奇怪怪的話,說的時候偏偏還一臉誠摯,南園往往是聽得一臉黑線。不過現在看來,這句話倒也頗有道理。
先將靈犀送回了會芳居。眼下,幾個人在相府裡已經走了小半個時辰,然而離潘白華所稱的“內室”似乎還是相距甚遠。
就算是單為執行任務,南園見過的富貴人家也為數不少,但是如潘家門庭這般複雜幽深的,他還是頭一次見。南園一面走,心中一面暗自記憶路徑。又見這裡雖然貌似清寂,許多所在卻連自己也琢磨不透深淺,驚訝之餘亦有幾分欽佩。
反觀一旁的清明,眼神懶散,倒是一副滿不在意的模樣。南園忽然想到,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清明臉上似乎就總是這樣一副表情了。
又轉了幾個彎,三人到了一處精舍之前,四圍水聲潺潺,卻又不見痕跡,甚是清雅。潘白華停下腳步,微笑示意道:“便是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