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
南園方要舉步,潘白華卻道:“沈公子,雖是有些無禮,但是可否請沈公子先到那邊亭中一敘?”說著伸手遙指不遠處一座六角小亭,青綠顏色,構造精美,裡面坐了個文士模樣的中年人。
潘白華微微一笑,“亭中這位範先生,乃是京城裡的名士,沈公子風雅人物,恰好和範先生談談說說,倒也是件樂事。沈公子認為可好?”
說是詢問“可好?”,其實根本就是不容拒絕。南園暗想這小潘相果然心思深沉,把自己和清明兩人分開,一來二人若有不軌意圖,分開便於應對;二來將兩人分開後,若發現彼此言辭有不甚相符之處,也便於查實。
南園慢慢走進小亭,忽然激靈靈打了個冷顫,心道萬一小潘相欲對清明不利,甚或已知曉二人身份,清明孤身一人,那精舍裡卻不知有多少埋伏……
總不至此的,南園深吸一口氣鎮定心緒,須知二人身份之機密,連玉京城中都知之甚少,潘白華又怎能得知?這樣想著,他已走到那中年文士面前,施一禮道:“範先生,久仰了。”
其實,就是南園再多幾個不放心,也是一樣得任由清明進去。畢竟二人就是為這個而來,風險多一點少一點,倒也沒什麼區別。
南園身後,那座精舍的小門緩緩開啟,又緩緩的合上了。
精舍、竹椅、水沉香。
一個人坐在竹椅上,姿態優雅喝著茶;一個人站在當地,臉上神情卻似不甚樂意。
優雅喝著茶的是清明,神情不好的竟是潘白華。
“原當你有時不過膽子大些,現在看看,竟是個瘋子!”潘白華微皺了眉,聲音雖壓得低,語氣也勉強算得平靜,但在小潘相,這已經是極難得的失態。
“你剛刺殺了陳玉輝,竟然跑到京城裡來,你可知,現在有多少人想要你性命!”
清明有一口沒一口喝著茶,忽然展顏一笑道,“反正也來了,說這些也是白說。”
潘白華嘆息一聲,“罷了……”
清明又喝了一口茶,道:“反正現在京城之中,我只得你這一個朋友。除了你,料想也無人知曉我身份。”
“這也說不得。”潘白華道:“石敬成勢力只在我之上,決不在我之下……”他忽然舉手,輕輕放下清明手中茶杯:“笨小孩,裡面茶水早被你喝乾了,當我不知麼?”
誰也不曾想到,京師裡的小潘相,與玉京城中的第一殺手清明雨,竟然已經相識多年。
…… ……
五年前,歷州城。
一陣大雨,把潘白華逼進了街角一家小酒館。
他在江湖上一樣有著自己的勢力,這次單人微服私自來到歷州,自然不是單純跑出來遊山玩水。
還好,一切解決的都很順利,除了今晚這場大雨。不過,進來喝一杯熱酒也不錯。
他四下打量一下,這是家普通的酒館,因為下雨的原因,裡面頗有點擁擠,而且——多是市井之徒。
潘白華微皺了眉,又看了酒館裡一遍,最後目光落到角落裡一個白衣少年身上。
那少年十七八歲年紀,身材瘦削,臉色蒼白,一雙眼睛秋水橫溢,亮晶晶的宛若星辰。他面前的幾盤小菜幾乎未動,桌子上卻橫七豎八放了好幾個空酒罈。
小酒館裡喧譁吵鬧,三教九流人物委瑣,唯這少年獨坐一隅,頗有佼佼不群之態,潘白華未加思索,直接便向他走去。
與尋常人相比,這少年原算得上是個酒量相當不錯之人。但他最厲害的地方,卻不在他的酒量,而是即便他醉了,外表上也輕易看不出來,既不吵鬧,亦無醉態。最多臉色白些,眼睛亮些,或者話多一些。若不是十分熟悉他的人,定然當他正常模樣。
因此,當潘白華走到他桌前時,這少年其實已是半醉了,當然潘白華是一點沒看出來。
“你要不要喝一杯?”潘白華尚未說話,那少年卻已端起酒杯,臉上笑微微的。
“好。”他原本就想與這少年喝杯酒。
酒杯比一般的杯子大許多,說是酒杯,不如稱作酒碗更為確切。少年看他坐了,隨手把自己手中的一碗酒遞過去,“先說明白,不是什麼太好的酒。”
若在平常,這樣對待小潘相已屬無禮。但由這少年做來,卻頗顯率直可愛。潘白華微微一笑,接過酒來一飲而盡。只覺這酒甚是粗劣,入口辛辣。但後勁十足,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這酒怎麼樣?”
“入口如刀,雖非美酒,卻正合了男兒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