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你的老師……是段克陽吧。”
(七)京華煙雲
語氣很平靜的一句話,聲音亦不算高,清明面色猛的一變,臉上還勉強保持著笑容,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他出道十年,這是第一次被人一眼道破身份。
眼下情形甚是複雜,是非敵友難定,靜王雖相隔了一段距離,然而目光爍爍,一直看向這裡。縱是清明向來膽子極大又有決斷的一個人,也不免猶豫幾分:自己這身份著實隱秘,當講,方是不當講?
江涉卻也不待他思索,自語一般道:“那一招‘連環劫’,除了三哥當年,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
一點淡金陽光灑在他面上,恍然可見烏髮中淺淡銀絲和眼角細微紋路。遠遠望去,依然是白衣俊美的一個人,細看之下,方知畢竟是光陰飛渡。
一瞬間,清明決定下了這個賭注,他微微一笑:“老師是不敢當的,承蒙段軍師厚愛,略指點了我幾年。”
這也是不折不扣的實話。
江涉抬首,極輕的笑出聲來:“玉京的使者麼?”
清明正色道:“正是。江前輩,其實我這次進京,最主要的,也是為了見您一面。”
“見我?”江涉也不禁微微一怔。
清明嘆道:“江前輩又何須驚訝,今日之江前輩、陳玉輝將軍、還有玉京之段軍師,烈將軍,三十年前,不都是極熟識的好友麼?”
此言一出,江涉臉上顏色劇變,本就慘淡的面色更是宛如清白瓷器一般,瘦削手指猛地顫抖起來,竟是不受控制。靜王站的並不遠,一眼見得如此,三兩步就要跑過來,江涉卻又挺直了身體,向他極輕的搖了搖手,靜王腳步當即頓住,見江涉神色十分堅決,終是退了回去。
“原來你也是知道的……”他慘淡笑笑:“是三哥告訴你的吧。”
“不過,當年不止四個人啊……三十年前的事,大抵也沒甚麼人知道了,那時,七個人在一起,當真是無法無天了,別人叫我們甚麼‘京華七少’,那時年輕,胡鬧倒是真的……”
…… ……
“阿雲和阿七站在一起,街上的大姑娘都只看他們兩個了!”
“嫉妒啊你!”有人頭上被猛敲了一記。一個年輕飛揚的聲音叫道。
“別鬧了,喝酒去,大哥他們幾個都等急了。”
“大哥又進宮當值去了?真是,最近每總缺他和老三。”
“大哥和三哥有官職在身,自然不同。”一個沉穩老成的聲音答道。
“那,那老六還做官呢!”
“二哥,六弟是世家,不一樣的。”依然是那個聲音。
“算了算了……”
“恭喜二哥,最近升遷的好快!”十分斯文的聲音笑道。
“老六你也拿我開心!”一肘子搗過去。
斯文聲音的主人笑著躲過,“只阿七還是白身……”
“他還小呢,急什麼!”前面的聲音,略有些不以為意。
“那有什麼好,和六位哥哥在一起才好呢!”一個仍帶著些許孩子氣的聲音叫道。
…… ……
“當年的京華七少裡,我排行最小,烈軍排行第二,段克陽第三,陳玉輝第四,第五……”江涉微微停頓一下:“是雲飛渡。”
寒江之畔,一身浴血的雲飛渡竟是江涉的兄弟。
清明只聽得驚心動魄,這些內情,他其實一概不知,敢下賭注的原因:一是方才江涉無意間脫口一句“三哥”;更重要的是,當日他刺殺陳玉輝之際,瞥見桌上一個小手卷,手卷雖陳舊,上面的幾個人物竟是十分熟悉,當下便把手卷放入懷中藏好,卻從未想過,畫中人物竟有如此錯綜之關係。
這個賭注,他已贏了一半。
他自然不會在江涉面前提到此事,若被他知道自己便是殺陳玉輝兇手,只怕命也要送到這裡,更不用說完成任務了。但想到那畫卷上還有兩人,自己卻不識得,不由問道:“那麼餘下的兩位……”
“排行第六的潘意你大概從未見過,他是白華的父親,幾年前病逝了。”
清明“啊”的一聲,想到手卷上一個斯文清俊的年輕人,單看相貌,與小潘相併非十分相似,但那種溫文中隱隱顯貴之氣質卻是如出一轍。
“而排行第一的人,大家最服氣的大哥,正是石敬成。”
…… ……
當年,大概沒有人會想到今天這樣的結果:
二哥烈軍脾氣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