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全曲的精韻被其糟蹋得不堪入耳,聽得人心生煩燥,我不禁皺起眉頭。
到底是何方神聖,竟把我最心愛的曲子彈得似午夜魔音,看來我得會他一會。
我興致勃發,隨手在箱籠之內翻出古舊的琴器,把它搬到案臺上。
高山流水,月明人靜,我調好弦,與那陌生人對彈起來,似兩個素不相識的武林高手在擂臺上過招。
聽見有人從中加插進來,對方明顯有一下子亂了陣腳,但卻並未停止。
我佩服撫琴者的勇氣,生平最喜歡沒有自知之明的人。於是,我們便在這漆黑的庭園之內,各自發揮畢生絕學,鬥得不可開交。
寧靜的相國府此夜變得不寧靜,要是某人輾轉難眠,惡夢交纏,那也是他活該。
對方的琴律慚顯浮燥,有點零亂起來。
正在最高峰時,突然一聲尖鳴,似是斷了琴絃。我停下來,對方兵器已失,手無寸鐵,我勝之不武,於是興趣大失。
我嘆氣,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這樣做,自從進了這相國府來,日日遊玩也得膩了。
實在沒有多少娛樂,以致無聊到要做這種事情。
把琴丟開一旁,我剛好聽見有人敲響我的房門。
“司馬相爺請趙大人過堂一聚。”門外的童僕說道。
過堂一聚?我進府已為數幾天,今日終於有幸被想起來,還真是難得。
有什麼不可以在光天化日下說的事,非得找這夜半三更的時辰來相聚?我只覺興趣缺缺。
我換過一套衣衫,隨這傳話的童僕穿過迂迴的長廊,已遙見相國府大堂內一片燈火輝煌。
這相國大人正擺好一桌子的美食佳餚,似等著不知名的客人駕臨。
我徑直走進堂內,司馬燕玲只看我一眼,向我請了一個手勢,並沒有說話。
旁邊的侍女馬上過來為我倒酒,我一點也不與他客氣,我們之間的溝通一向不需要對話。
我們習慣用眼神互相瞪視對方,刀光劍影。
站立一旁的侍從個個都不知所以,但也察覺這堂內的氣氛稍有不妥,沒有人敢哼個一聲半句。
“你們全部退下。”相國大人突然大發慈悲,下人們如悉重負,爭先恐後逃離是非之地。
想必是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才會讓他下這麼大的決心請我過來,他對我惜字如金,就連見我一面,也是極不情願的。
“清持,我是來知會你一件事的。”司馬燕玲說。
“洗耳恭聽。”我答得漫不經心。
“那個昏君,在行宮遇刺,已命送黃泉。”
“真有其事?那真是萬民之福。”我說。遇刺?知道那昏君行蹤的人有多少,你我心中有數。
司馬燕玲停了一下,他覺得有點驚訝。
“清持,你可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
“清持愚昧,還請司馬大人明示。”
“你在朝中如此張揚,到處樹敵,想除你而後快的人比比皆是,此訊息一旦渲揚出去,恐怕你難逃一劫。”
“這就是相國大人急於把清持接回相國府的原因?”我冷笑地說:“那真是清持的罪孽,清持感激涕零,無以為報。”
這麼有力的開場白,無非是為了鋪墊下面的陰謀,果然,司馬燕玲接著說了下去:
“清持,現在有個選擇可救你於水火,只看你願不願意。”
“不妨說來聽聽。”
“鎮南軍已攻陷朝廷,新王很快便會登基進殿,但在此之前,必須先清除異己,招賢納士。”
那關我什麼事?不過也大概猜得出個眉目。
在事情還未完全敲定之前,新王需要熟知內情的人為他鋪好錦繡的大道,聽司馬燕玲的口氣,想必是與那邊有所默契。
這人一臉的昂然,暗地裡一樣心懷鬼胎。
我誇張地說:“啊呀,清持一直以為相國大人精忠愛國,義礴雲天,想不到我王對卿本是信任有加,卿卻揹著本朝勾結番邦。”
不過那個昏君能死得如此乾脆,我倒是有點羨慕。我仇家眾多,日日安分地等在宮中,卻總不見有人來刺。
司馬燕玲並不理會我的冷嘲熱諷,領教得多,他也得麻木了。
“清持,我國被亡乃是天意,昏君無道,新朝易主也是遲早的事,不如展望新王登基,造福萬民。你可以考慮一下,要不要與我一起為新朝效力。”
咦?我不是聽錯了吧,這相國大人可是在拉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