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幾乎要斷了氣的喘息,野獸般赤裸裸的交合。景非焰似乎要把雲想衣生生地撕成兩半,強硬的慾望瘋狂地衝撞著,肉體摩擦的聲音濃得發膩。糾纏著,十個手指緊緊地扣在一起,骨頭都要斷了。
班駁的燭光在紗帳外一息奄奄,雲想衣的眼睛疼得流淚,看不見景非焰的臉。景非焰咬住了他的脖子,惡狠狠地撕磨,瘋狂而炙熱的氣息燙傷了他。不知怎的,雲想衣呢喃著喚了那個名字:“非焰……”輕輕地就如江南岸邊楊柳的絮。
景非焰忽然吻他了,用嘴唇摩挲著他的肌膚,用舌頭纏綿他的髮絲,顫抖著,細細碎碎的呼吸拂在雲想衣的耳鬢邊上。吻他,就象那一夜淅淅瀝瀝的春雨,總也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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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時分,景非焰從御書房出來。斜陽欲歸,天邊亂紅流雲,夏晴暮桑,照見宮城樓上畫簷如勾墨,淺淺的一點黃昏。宮人斂著眉目候在一旁,景非焰尋思了會兒,仍是揮手摒退了從者,拖著那條傷了的腿,一瘸一拐地自向那廂去了。
進了偏苑,夏蟲唧咕兩聲,冷冷清清的。青階下的竹簾子泛了黃,半搭在梧桐闌干外面,零丁有幾片葉落。景非焰挑起簾子,見雲想衣斜靠在窗畔,他的腳步略頓了頓。
雲想衣卻已回過眼眸,低了頭淡淡地一笑。
景非焰的胸口刺了一痛,緩緩地坐了下來。
案上擺著一壺酒、兩個小盞。
雲想衣輕輕緩緩地道:“我也不曉得你會不會再過來,起早就一直等著……”自顧自斟了一小盞酒,微微地抿了一口,卻忽然捂著胸口劇烈地咳了起來。
景非焰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奪過雲想衣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雲想衣睜大了眼睛,似笑非笑的模樣:“我央了宮人許久,他們才給了我這一點點酒,你可不許搶我的。”又斟了一盞,卻不喝,只是用手指磨著酒杯的邊沿把玩著,“今兒是我的生辰呢……”
景非焰默然了半晌,僵硬地道:“你以前都未說過。”
“我以前對你說過什麼呢?”雲想衣斜斜地瞥了他一眼,靜靜地道,“那全是假的。”
那時,景非焰瞧見了他眼底的波光,暗香殘冷,只是那麼一瞥,便是蕭索在斜陽之外的秋色。景非焰忽然就說不出話來。
雲想衣慢慢地飲下了半盞酒,伏在案上咳了半天,從嘴角沁出了一絲血,漫不經意地抹去,蒼白地笑了笑:“陪我喝兩杯吧,或許明年這時我便不在了。”見景非焰只是不語,他茫然地撫摸著自己的臉頰,低低地問,“怎麼了?總盯著我看……”他的聲音儂軟如天邊的流雲淡煙,“我已經老了,是不是很醜了?”
案上的半截紅燭已成了灰,夕暮斜影,天色也婆娑了,總照不見他臉上的神情,景非焰一把拎起了酒壺,仰起脖子,一口氣幹了個盡,抹了抹嘴,將酒壺摔到了地上。他的手仍舊有些抖,藏在了袖子下面,拽緊了手掌心。
雲想衣呆了一下,象是幽幽地嘆息了一聲:“我記得你的酒量向來不是太好,這脾氣怎就改不了,這麼喝,定是要醉的。”
景非焰覺得一股子熱勁從身子裡面湧了出來,這下惱了幾分,一撐案臺就要站起身來,卻倏然頭昏眼花,腿腳也不聽了使喚,軟軟地倒在了案邊。
“七分竹葉青摻上三分紅蘆、再加一點子蒼桔梗,後勁是最大的,你怎麼就傻成這樣呢,這許多年了,竟一些兒沒長進。”雲想衣掩著嘴悶悶地笑,笑得整個身子都打著哆嗦,半晌才喘過了氣。遲緩地爬了過去,吃力將景非焰連拖帶扯地弄到了床上,將枕頭下面的繩索翻了出來,把景非焰的手腳牢牢地綁在床柱子上。
月色無聲地上了晚天,這一夜又是下弦,梧桐外老鴉昏黃。
雲想衣走到簾子邊望了一眼,迴廊外守著兩列金吾禁衛,雲想衣順手掩上了門。回過來,絞了一把巾子給景非焰細細地擦了臉,又餵了他兩口熱茶,片刻便見他的眼皮子動了動。雲想衣笑笑,拿著那塊巾子將他的嘴嚴嚴實實地捂上。
景非焰睜眼迷糊了一會兒,回過神來見這番光景,臉色立時就鐵青了,怎奈發不出聲音,狠狠地瞪著雲想衣,只咿咿唔唔了兩聲,也不足威嚴。
雲想衣倚在景非焰的身上,捧著他的臉,似乎是溫柔地吻了他的嘴唇,冰冰冷冷的一點香。月光落在雲想衣的臉上,就象是春末了梔子花的白色,他用迷離的眼波望著景非焰,小小聲絮絮地言語著:“你莫要擔心,我要死了……嗯,真的,這回不騙你了,我就要死了……我只是、要你看著而已。”
景非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