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抬手禁住了,帶著月華的清冷與高傲:“你莫要嚷嚷,我自己進去便是。”
侍衛怔了又怔,再說不出一個“不”字。
雲想衣拾階而上,推開虛掩護的朱檀木門,刻意小扣兩下。
埋首坐在燈下的景非焰聽得聲響,怒道:“放肆,沒有我的吩咐誰敢進來……”,才說了半截,扭頭見是雲想衣,忙收了口,有些慌亂地將手中的事物藏到身後。
雲想衣緩緩地走到景非焰的面前,俯身扶住他的肩膀,半偎著他,低低地道:“藏什麼呢,有什麼東西是我不能看的嗎?”
說話時柔軟的呼吸蹭過景非焰的耳鬢,癢癢的,直顫到了心尖。抬首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眸,立時沉溺了下去,再記不得想要偽裝的威嚴。燈光下,景非焰用溫柔的表情笑了,拉過雲想衣的手,將一樣東西放在他的掌心中。
破了的平安符被歪歪扭扭地縫了起來,很拙劣的針線,密密麻麻地布了一圈又一圈。
“從寺裡求來的平安符,若是撕壞了的話,神明怪罪下來,對你不吉利的。”景非焰的神色間有幾分困窘,又有幾分甜蜜,“我把它補起來了,這回你可要好好收著。”
雲想衣低下了頭,似乎是一聲幽幽的嘆息:“怎麼弄成了這個樣子,真醜。”
景非焰瞪大了眼睛:“你竟嫌我做得醜?”
“是在說你的手啊。”雲想衣溫存地跪了下來,握著景非焰的手,小心地呵著氣,“疼嗎……疼嗎?”
居高位的少年,有一雙結實而勻稱的手,紋理間泛著健康細潤的光澤,顯是養尊處優慣了的,而今手指上卻紮了許多小小的針眼,略有些腫了,滲著幾點血珠。而他只是微笑,彷彿驕傲的模樣:“我可是第一次做這種活計呢……一想到你,就不覺得疼了。”
“傻瓜,真是個傻瓜啊……”用微弱的聲音喃喃地說著,雲想衣托起景非焰的手,放到唇邊,輕輕地舔了舔,將手指含到口中。
輕盈的舌尖捲過,有一種脆弱的感覺,是丁香的花瓣,接觸著,彷彿片刻就會捻碎在指尖。被誘惑了,景非焰將手指深入了一些,想要撫摸雲想衣的舌瓣。
雲想衣的身子略微晃了晃,似要後退,卻被景非焰牢牢地束縛住了。強悍的手指在唇與舌之間流連,肆虐更甚於寵溺,貪婪地揉著,反覆重重。口中的唾液溼了手指,摩挲過幼嫩的舌面,濃濃膩膩的味道。雲想衣痛了,從喉中發出了破碎的呻吟,很低很軟。
美麗的眼睛抬了起來,帶了一絲苦楚,望向景非焰,讓景非焰覺得自己快被溶化了。將手收了回來,卻在雲想衣要躲開的時候,猛然抱住了他。
“想衣,我喜歡你。”用沾了他的唾液的手指索取著,摸過他的臉頰、他的頸項,好想把他整個都攏在手心裡,有些稚氣、又有些霸氣地說了,“不要想著別人,不管是殷九淵還是其它的什麼,都不要想。只許、只許你有我一個人。”
窗外的夏蟲伏在草木間安歇,夢時,偶爾傳來一兩聲零丁的囈語,入了耳,又滅了。
雲想衣的唇角微微地抿著,那樣的容顏,或許是冰冷的,又或許是嫵媚的:“難道你信不過我嗎?我既已是你的了,自然不會去想別人,我只是……不喜歡你騙我。”秀氣的眉頭皺了起來,“往後,若有事,你千萬莫要再瞞著我。”
“我答應你。”毫不猶豫地說出了口,景非焰渾然不覺自己是狂妄的,“只要是你說的,我都答應你。還有呢?你還想要什麼,縱是明月,我也要為你攬下九天,你想要嗎?”
留有三分柔情露在眉間,七分寒意掩入眼底,雲想衣輕緩絮語著,那如是煙一般聲音:“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愛我。”忽然間嫣然一笑,蒼白的唇上竟也透了一抹血紅的顏色,“真的,只要你愛我,這就夠了……夠了。”
卷三 寂寞黃昏 只怕春深
芙蕖出水,綠莖紅豔兩相映。魚戲荷葉中,相逐,偶爾躍波,驚起小荷尖角上的藍色蜻蜓。
綠木濃蔭,有風過,帶著蓮的清香。
倚著那株青柳,坐在岸邊垂釣。一尾小小的鯉魚咬住了鉤,而云想衣只是閒閒地候著,看那小魚不緊不慢地吞了餌,甩尾遊走了。現在收鉤還早了些呢,他想。
景非焰在一旁,捧著一卷厚厚的書冊,專注地讀著。
半晌,雲想衣扭過頭來,看著景非焰,眸中隱約有輕蔑的意思:“殿下好用功啊。”
“嗯。”景非焰沒有抬頭,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
雲想衣故意甩了一下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