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
雲想衣揉著眼睛,軟軟地問他:“怎麼了?”
莫言沉默了良久,長長地嘆了一聲:“到了。”他將雲想衣抱出了車廂。
外面很黑很黑,雲想衣思量著或者是自己把眼睛哭瞎了,竟什麼也看不見,有些慌張地抓緊了莫言的手。
“想衣……想衣。”黑暗中莫言的表情是也是恍恍惚惚的,“你……你真的願意跟我走嗎?”
“那是自然。”雲想衣回他。
“我、我這個人其實沒什麼出息,手頭上也沒幾個錢,將來無非是種地耕田作生計,你可會過得慣?”莫言的聲音也不太利索,象是碰磕著什麼。
“沒關係。”雲想衣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聲道,“沒關係的。”
倏然有人大笑了,耀眼的燈光亮了起來。
青銅的鳳凰銜著明燭宮燈,華麗堂皇的大殿那時宛如白晝。一聲磬板,紗簾後面的樂女撥動了絲竹,似那一番歌樂嫋嫋清平調。高坐在龍椅上的男子英俊而華貴,便是那張狂的笑容,也流露出了倨傲的味道。他的眼睛望了下來,象刀刃一般刺痛了雲想衣。那種透到骨子裡的刻薄。
雲想衣踉蹌著退了兩步,想躲都無處藏身,立在大殿中央,呆呆地呢喃著:“怎麼了?這到底是怎麼了?”
莫言對著居高位的景非焰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地施了個禮:“吾皇萬歲。臣已將雲想衣帶到,聽候皇上發落。”
“好,莫言,你做得非常好,朕很滿意。”景非焰仍是笑著,凌厲的眼神瞥了過來,莫言竟不敢抬頭。美麗的妃子半跪在座前,為景非焰斟了一盞酒,景非焰輕輕地啜了一口,似乎愜意地眯起了眼睛,“嘖”了一聲,“想衣啊想衣,你何至於如此呢,若是耐不住寂寞了,和朕說一句,看在相識一場的情分上,朕也為你尋一個合適的。當真的飢不擇食了,你竟看中了這樣的小角色,往日的清高都到哪去了?”
雲想衣覺得冷了,用手環抱著自己的肩膀縮成一團,惶恐地張望著四周。溫婉的宮姬在殿前侍奉著歌樂,卻在不經意的時候掩嘴而笑,如畫的眉目中描著三分蔑然。宦人立在階外,冷冷地沒什麼神情,似乎也不看他一眼,只當是塵埃了。雲想衣越來越冷,牙齒都“咯咯”地響,哆嗦著伏在地上,用手捂住了臉。
舞姬從簾子後面轉出,翩翩旋舞,柔軟的紗衣拂過了雲想衣的脖子。十丈闌干外,和著笙歌絲竹,有人吟唱著春花秋月,嚶嚶婉轉。
景非焰從座上緩緩地踱了下來,停在雲想衣的面前,溫和地道:“想衣,來,把頭抬起來,看看這歌舞可好?”
雲想衣發出了小獸般破碎而模糊的嗚咽,瑟瑟地抖著,將身子向後面蹭動。
“朕叫你把頭抬起來!”景非焰暴怒,一把扯住了雲想衣的頭髮,把他的頭拉了起來。
雲想衣睜大了眼睛,彷彿是痴了一般看著景非焰,咕咕噥噥地道:“你騙我,你們都在騙我……騙我……”
“譁”地,景非焰將那盞酒潑到了雲想衣的臉上。他挑了挑眉,淡淡地問:“你當初不也是這麼騙朕的麼?”
淋漓的酒水滴滴答答地從腮邊滑落,緋紅的,就如胭脂的淚,讓人醉了。雲想衣的手吃力地抬起來,慢慢地摸到了景非焰的衣角,猛然死死地抓住,撕破了喉嚨,才擠出那麼一點尖利的聲音:“你恨我嗎?你當真這麼恨我嗎?”
“是的,朕恨你。”景非焰將雲想衣的手指頭一根一根地掰開,貼在他的耳邊,只有他聽得見,冰冷而清楚地對他說,“就如朕當初愛你一樣深。”言罷,一腳踢開了雲想衣。
雲想衣在地上爬了兩步,哆哆嗦嗦著伸出了手。但他的手只是僵在半空,半晌縮了回來,抓住了自己的胸口,使勁地想要把那裡的肉都挖出來,竟是那麼疼。
莫言仍舊跪在那邊,斂眉垂目,始終無言。景非焰坐下,拂了拂衣角上的灰,笑了笑:“倒是險些兒忘了你了,莫言,你辦事得力,朕可要好好地獎賞你。”
莫言匍匐著向前,在景非焰的腳下重重地叩了個頭:“臣斗膽,請求皇上賞賜一物。”
“哦?”景非焰玩味地看了他一眼,“你想要什麼?”
“臣……臣……”莫言把頭觸在地上,咬牙說出了口,“臣請皇上將雲想衣賞賜予臣。”
樂女攏起纖細的手指,引著箜篌上的弦,低處斷絲、高處驚雷。莫言額頭上的汗涔涔地淌了下來。
“好、好。”景非焰慢慢地飲下一盞酒,咧開嘴,似笑非笑,只是森森地瞥了過去,“沒想到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