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2 / 4)

那淋漓的夜雨,他的嘴唇上抹著血紅的豔色。莫言心下有些不安,摸了摸雲想衣的額頭,滾燙滾燙的。

“想衣……”莫言小心翼翼地問他,“我都已經安排妥當了,我們現在就走,好不好?我帶你離開皇宮,你再也不用受這種苦了。”

雲想衣睜大了美麗的眼睛,那是一種痛到極處的絕望,他的手指痙攣地抓著莫言的衣服,顫抖著唸叨著:“我就要死了、我就要死了,我哪也不去……我要回家、回家。”

“好端端的呢,說什麼胡話。”莫言的臉色變得有些慘白,強自一笑,“我這就帶你回家了……你別擔心,一切都會好好的,真的、真的。”

雲想衣的嘴唇抖動著,似乎在叫著什麼人的名字,而莫言終是沒有聽清,只是那一聲聲的呢喃,宛如花落下。

莫言用被單裹著雲想衣,抱著他拐過邊門小徑,冷宮本就偏僻,那時節天色遲了,偶爾幾個宦官路過,見了莫言帶著殿前侍衛的牌令,也不甚在意。如此行到了崇德北門,莫言也不知與守門的金吾衛說了幾句什麼,金吾衛竟開了宮門放行。

雲想衣仍舊燒得糊塗,只隱約地聽見青銅大門開啟時“吱吱呀呀”的聲響,斜陽的暮色從門那邊漏進了眼底,他的胸口忽然一陣子絞痛,“咯”地吐了一口淤血出來,弄髒了莫言的袖子。莫言的手抖了一下,旋及又抱緊了。

宮門角外停著一輛烏篷馬車,一個青衣人執著韁繩正在那廂等候,面目冷冷的,見了莫言過來,作了個手勢。莫言帶著雲想衣上了車,放下簾子,那一點的落日便隔在了天外頭。

馬車行得甚緩,雲想衣恍惚聽著馬蹄子答答地敲著青石路板、聽著車輪子轆轆地滾著,那時的愁思便如水一般淹沒了他的呼吸。

莫言的手慢慢地收緊,環繞了他的肩膀、他的胸口,雲想衣覺得他快要窒息了。莫言叫了他的名字,微微地有幾分顫:“想衣……想衣,其實、其實我……”

“什麼呢?”雲想衣聽不真切。

莫言的手指慢慢地撫上雲想衣的頭髮,纏繞著:“……嗯,也沒什麼,想衣,我這就帶你回家了,你可會覺得歡喜?”他的聲音細細碎碎的,和他的吻一起落在雲想衣的耳鬢邊,帶著少年溫暖的氣息。

模糊的黑暗中,雲想衣的眸子裡依稀有一點點水光,他低低地道:“好啊,回家……我都記不得家在哪了。這麼久了,阿蔻一定生我的氣了,都沒有回去看她。”

莫言的臉有些兒紅,柔聲地道著:“等出了燕都,我們改行水道,按這一路的行程、莫約二十天就到江南懷陵,我身邊還有些積蓄,尋個清淨的地兒,買幾間瓦房、兩三分薄地,也夠我們過日子的了,你說可好?”

“嗯。”雲想衣彷彿嘆息,“阿蔻說過,等想衣長大了,要給想衣娶一房賢惠的媳婦,生個大胖小子,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多好啊……”

“那可不行。”莫言忽然緊張了,睜大了眼睛帶著幾分埋怨,“我才不會讓你娶媳婦的,我、你……你只要有我一個就好了。”

雲想衣伸出手去,抓住了莫言的胸口,他的手指在衣料上摩挲著,悉悉嗦嗦的聲響宛如蟲子的啃咬:“我是個很壞很壞的人,算計了別人、也算計了自個兒,這些年來象是在火裡油裡煎著熬著,竟沒片刻安生。臨到末了這番下場,我也認了,這會兒心倒是死了也安了,無非是作了一場夢醒了,只想著……”他的聲音如中風中飄搖,那一點點幽思便斷在了天邊,在斜陽的晚唱中只是寂寞地微笑,“嗯,幸好還有你呢……幸好、還有你呢,我再不想其他的了。”

“想衣……”莫言撫摸著雲想衣的頭髮,絲一樣的纏綿,“我很喜歡你。”

雲想衣的手越抓越緊,拼命地揪著莫言的胸口再也不肯放,他的微笑是夏夜裡那一朵小小的白花,伶仃而脆弱。把頭埋到莫言的臂彎中,他的身子痙攣著,彷彿是瀕死前的掙扎,那般痛苦那般扭曲。

莫言輕輕地拍著雲想衣的背,象是在哄騙著不懂事的孩子,絮絮叨叨地道著:“等安下了家,我給你挖個水塘子,放幾隻魚,那時夏還未過呢,或者種些蓮藕,懷陵湖的藕絲魚羹是極有名的,到時候我學會了,做給你吃。你看你這麼瘦,得養得胖些才好。”

心頭上有一根刺,竟是怎麼也拔不出來,輾轉地埋了下去。雲想衣的眼睛很疼,疼得流淚。委屈地啜泣著,咿咿呀呀地說著聽不懂的話,也不管莫言怎麼哄他,一直哭著、哭著,靠在莫言的膝頭快要睡著了。

馬車搖搖晃晃地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停了下來。莫言的身子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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