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卻不見身後跪著的那個人冷冷地笑。
春日暖陽,融金沾粉,淺淺地,竟也有些嫵媚。狩獵正酣,風過陽關,帶著血的味道。
景非焰策馬狂奔,迎面遇上了景非岑,心頭忽然火大,轉念一想,勒住馬,朝景非岑彬彬一頷首,指了指那邊的林子,慢悠悠地道:“大皇兄,你千萬別再往前行了,那個地方可去不得。”
景非岑果然不悅;“為何去不得?”
景非焰笑得甚是無辜:“那裡有一隻成了精的狐狸,我怕大皇兄會被它勾了魂魄去。”
“無稽之談。”景非岑慍色斥之,領了從人偏往那個方向去了。
待景非岑走遠,景非焰大笑,正覺愉悅時,聽得馬蹄聲急,殷九淵匆匆地馳向近前。
景非焰止住笑,若無其事地看著殷九淵:“怎麼現在才來?”
“一早就來了。”殷九淵住馬,行了一禮,面上紅了紅,“有些事情耽擱了一下,適才去尋殿下,親王們說殿下往這邊來了,我就趕上了。”
景非焰不經意地道:“多日未見了吧,這些天散朝後就不見你的蹤影了,幾時到我府裡共飲那壇胭脂女兒紅?”
殷九淵乾咳了一聲:“居家有些須小事,不宜晚歸,殿下海涵了。”
“哦?”景非焰似笑非笑地瞥了殷九淵一眼,“我記得另高堂皆已仙去,尊夫人尚在老家淄南,倒不知家中有何人令你如此牽掛,竟一刻也離不得。”
殷九淵咳得愈發厲害,見景非焰死盯著他不放,只好壓低聲音:“殿下休要取笑了,那一紙赦令為誰所求,你明是知道的。”
景非焰沉吟片刻,緩緩地道:“九淵,不是我說你,你已過了而立之年,這種事情是要有分寸的。男寵之事終究不是光彩,若傳了開去,怕朝中大臣非議,於你大是不利。”
“殿下言重了。”殷九淵一時耳紅脖子粗,期期艾艾地半天才掙出話來,“我與他清清白白,一絲無犯,何來‘男寵’之說。想衣氣性高傲,原不是那種低下之人,我之待他,如水中觀冷月,雖有思慕之心,誠不敢瀆之,殿下莫要聽信了小人讒言。”
景非焰怔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間有些動盪,急急地將臉撇開了。
一時無言,踱馬緩行。
突然,一個鎮南將軍府的侍衛從遠處奔了過來,喘著粗氣跪在馬下:“將軍,將軍……”
殷九淵肅容:“何事驚慌?”
侍衛抬頭,看了景非焰一眼,又把頭低下了,措辭謹慎地道:“我等奉將軍之命護著府上的那位客人,適才偶遇大皇子殿下,起了些爭執,小人不敢擅主,請大人示下。”
殷九淵色變,不及與景非焰招呼,掉轉馬頭衝了過去。
比及到了林邊,雙方已經纏成一團。大皇子府上的人是跋扈慣了的,便連公卿貴族也不放在眼裡。而鎮南將軍世襲武將之職,戰功顯赫,其府中侍衛亦是驍勇之士,自是不甘示弱,兩相里鬥得甚是熱鬧。
雲想衣靜靜地立在樹下,見殷九淵來了,神色間漠然依舊,只是抓住樹幹的手指有些泛青。
“住手!”殷九淵憑空一聲斷喝,震得枝葉簌簌地響。
將軍府的侍衛收了手。大皇子府上的從人被那氣勢一懾,愣了一下,看了看主子,景非岑揮手令他們且退,走過來,禮數週全地拱了拱手:“殷將軍,下人無禮,讓你見笑了,勿怪。有一件事正要和將軍商量一下。”
“殿下何事?”殷九淵沉聲道。
景非岑的目光瞥過雲想衣,宛如盯住了上佳的獵物般,“嘿嘿”一笑:“我願以明珠十鬥換取貴府上的一介奴僕,想來將軍不會駁我的情面吧?”
殷九淵一聲沉哼,手按上腰間的佩劍,神情間不怒自威。景非岑下意識地倒退幾步:“殷九淵,你這是何意?”大皇子府上的人忙又擁了上前。
殷九淵不語,“嗆”然拔劍,揮刃,疾若流星,烈若奔雷,挾著萬鈞之勢,歷歷風聲過處,身畔那株一抱粗的梧桐木被生生地攔腰劈斷,轟然倒地。寒光自刃上現了又隱,殷九淵復還劍入鞘,沉穩地看了景非岑一眼,泰然道:“大皇子說笑了。”
景非岑驚且怒,裹足不敢前。
殷九淵視景非岑若無物,徑自行到雲想衣面前,緊繃的神情轉而柔和了,見雲想衣赤足立於草間,眉頭卻是一皺:“怎麼把鞋子脫了?這樣的天氣,乍暖還寒,小心著涼了。”
遠遠地,景非焰策馬朝這邊來了。雲想衣目光一掠,蒼白的笑顏自眉目間浮起,似那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