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爍著奇異的色彩。
“我吵醒了你嗎?”齊雲問。
顧微言微微搖頭,走上前來,傾身去探齊雲的額頭,他身上淡淡的冷香拂面而來,微涼的手搭在自己額頭,指尖柔軟,齊雲覺得身上有些燥熱,仰頭避開了顧微言的手。
顧微言垂頭看他,忽然問道:“我問你,那天你為什麼要跟著跳下來?”
齊雲注視著顧微言,微微苦笑了一下:“我為什麼要跳下來,我以為你明白的。”
顧微言不語,良久忽然道:“你喜歡我?”他問這一句,言語之間全無半點遮掩的曖昧,眸光清湛,如在說一件於己無關的事。
齊雲冷不丁被他一問,一時沒反應過來:“師父?”
顧微言垂下了眼睫:“不喜歡嗎?”抽身欲走。
齊雲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手。
“喜歡。”
顧微言回頭望向他,齊雲的定定地注視著顧微言,頓了頓,彷彿怕顧微言沒有聽明白,又重複了一遍:“很喜歡。”
青年斬釘截鐵的話語讓他有瞬間的迷茫,雙眼有片刻的失神。
喜歡……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他已經無從體會了。很多年前似乎觸手可及過。那一夜,他嘗試著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觸碰,也許有那麼一點期待和欣喜,最終卻再一次嚐到被丟棄的滋味。從此他告訴自己,不要再付出任何的感情。
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不計回報地長久地對一個人好,唯有自己才能好好愛惜自己。
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青年能夠這麼信誓旦旦地說喜歡。
難道他不知道嗎,斬釘截鐵的承諾,一再地強調,是會讓人信以為真的。
青年的眼底深處藏著一簇珍而重之的火苗,如同那天懸崖上掉落的淚,燙得他下意識地想要避開,雙臂一緊,已經被青年抓住。
“你又要逃嗎?”齊雲一直盯著顧微言,那雙黑眸中閃過的迷茫、脆弱,甚至是剎那間的鬆動,都沒有逃開他的眼睛,眼看著顧微言又要逃避,齊雲忍無可忍,將他牢牢抓住。
顧微言黑眸中的迷濛已消失不見,重又恢復平時的冰冷淡漠,冷冷低斥道:“放開。”掙動了一下,卻沒有掙開。
齊雲緊抿著唇,鼻息漸粗,眸中火光愈烈,幾乎是有些惡狠狠地盯著顧微言的眼睛,低吼道:“不放!你總是這樣!總是這樣,輕易地逃開……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他湊近顧微言,眼眶燒得通紅,一字一句地問:“你敢說你根本不在乎我?如果你沒有一點在乎我,為什麼一次又一次地救我?為什麼懸崖邊寧願自己掉下去也不願我拉著你?”
顧微言扭過頭,雙唇輕顫,良久,仍然道:“放開。”
齊雲低低笑了兩聲,聲音嘶啞,哽在喉間:“好。我要你清清楚楚地說出來,你一點也不在乎我,不願意再看見我……”他喘了一下,喉嚨動了動,接著道,“離開龍蛇島後,我會走得遠遠的,永遠也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他慢慢鬆開了顧微言的雙臂,想要露出一個微笑,臉上的神情卻比哭還要難看。
“師父,你相信人擁有很久遠的記憶嗎?”
“小時候,你總是冷漠以對,哪怕是一個微笑也吝嗇給予。我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於是我總是一再地努力,想要做得更好,總是想著也許自己再努力一些,你便會喜歡我。”
“因為我總覺得我們之間原本不應該是這個樣子。在很久很久之前,我似乎曾感受到過你的溫柔,眷戀過你的關懷。我好像很喜歡很喜歡一個人,與身俱來地相信依賴著他。這個人好像是你,你們有著相似的氣息;又好像不是你,他沒有你這樣的冰冷,他的懷抱很溫暖柔軟……”
“我有時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執著些什麼……到底是想要重拾過去,還是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答案……”
"別再說了!”顧微言打斷他。
齊雲頓時住了嘴,他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眼中的火苗熄滅,洞穴內是死一樣的寂靜。
良久,顧微言的聲音才淡淡地響起。
“我不相信……”半生顛沛流離,風雨悽苦,情愛於他便是水中月,鏡中花。美則美矣,卻太過虛幻,一碰就碎。
他不相信。
不願信,也不敢信。
作者有話要說:
☆、鏡中花(三)
齊雲嘴裡發苦:“六年的追尋、以身殉崖還不能使你信任於我,那我到底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