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的那叫一個好聽……
第一個往妓院樓上看的人,就是他!
景元覺又一陣笑,看我不苟言笑正襟危坐,終於放棄招惹,從車廂暗格裡掏出一團不知什麼東西,扔給我:“好了,把衣服換換。”
展開看了,是一件樣式普通的長袍,和他身上穿著那件差不多。
“在這?”
“嗯。”
我左右看看,車廂坐了兩人雖然不擠,但也不寬敞。
“換哪,”景元覺催促,“出了宮,沒那多麼多講究。”
我心裡罵,這當皇帝的人想的就是和別人不一樣啊,脫衣服的人是我,他還要講究。
罵完,我一邊脫衣服一邊問:“這是去哪啊?”
剛開始我以為他好心送我回家,後來看看方向不對,現在又要換衣服,我該不是一個不巧,被這好微服的皇帝,抓上某次前途未卜的旅行了吧。
“怎麼,”他斜睨我一眼,“怕把你賣了?”
我心裡翻一個白眼,嘴上還是說:“陛下別開臣玩笑了,又不值錢。”
“好吧,好吧,”他覺得無趣,掩口打了個哈欠,“去護國寺。”
護國寺,即城東平山禪寺,京城三大寺之一,沒去過,聽過。
我正要接著問去護國寺幹嘛,景元覺抓過我換下來的蟒袍,幾下一疊,折巴成一個小包狀,往鋪著棉墊的車板上一扔。
“到了你就知道,現在朕要睡會。”
然後他把我的紫青官袍包袱當作枕頭,舒服的躺下,閉上眼睛,蜷成一團。
“皇上,你沒睡好啊?”我疑惑的問。
“嗯?不是……昨天沒怎麼睡……”
他含糊說道,一會就進入夢鄉。
這麼著,我坐在不怎麼寬鬆的車廂裡,身邊橫陳著老大一個人。馬車顛來顛去,我也搖來晃去,偏偏躺著這人是九五之尊,為了不碰到他,我只能縮在一角,像個壁虎似的扒著車稜保持不動,緊張兮兮,就怕一個不好,弄醒人家的龍夢。
百無聊賴間,就盯上了車板上躺的人。
所謂天子聖顏,平時不敢看,那叫逾矩。看,也是帶著恭敬的眼神,低低仰視,彼時其人高高在上,姿容雖美,角度不對,鼻孔照樣大於眼白。
再想想最近一個月,除了早朝,好像就沒見打過照面。
現在可倒好了,他自己呼呼睡了,我愛瞅不瞅,可謂堂而皇之,十分坦然。
機不可失。
於是,我氣定神閒的,以專業畫家的眼光,開始上下端詳,仔細研究。
嗯,身材,八頭身,四肢勻稱修長,骨架結構合理,可為上品。
面板,蜜色瑩潤,光滑細膩,保養恰到好處,亦上品。
肌肉,糾結有力,精富彈性,動靜張弛有度,人中之上上品。
手,骨節分明,十指纖長,依稀有幾個細繭,上品。
肩頸,平若刀削,寬窄相宜,上品也。
臉,臉嘛,呵呵……
我開始冷笑,想起上次和拾翠的對話我就心生憤恨,什麼啊,不就是比我眼睛細長點,鼻樑挺拔點,嘴唇單薄點?別看現你在正是好光景,這副樣子最多保持十年吧,有周肅夫的遺傳,再保養好點,最多十五年吧,然後嘛,年輕時長得再俊,還不是得跟其它老頭一樣皺巴巴的?
老天是公平的。
最多,我本著記錄美好之物的敬業精神,在你盛極而衰之前替你畫張萬金之作,永久儲存一下,呵呵呵……
暗自腹誹完了,我開心的撩開窗簾看看,已經出了城門,滿眼是大片平整的休耕農田,阡陌縱橫,星星點點的農房草垛散佈其中,疏闊之間,東首那一道不高不低的千佛山,遙遙在望。
行了一會,上山樹木夾道,遮廕庇日。
真正無景可看,我又回來盯著睡得正香的人發呆。
瞧瞧,倦得睫毛下都有了兩團陰影,卻一臉平時難得一見的正容,還時而眉頭輕蹙,時而旋又放鬆。
醒時嬉笑,睡著了反而凝重,真正的表裡不一。
虛偽。
正想著,沉睡中的人略動了動,嘴角幾不可察的撇了撇,眉頭再次蹙起。
我嘆口氣,這就叫做‘殫,精,竭,慮’啊。
夢裡都不安生。
平時見著都是生龍活虎,剛才人前也精神奕奕,還真有這種時候。人嘛,又不是金剛,前後佈置,上下監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