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呃,聽到有什麼聲音?”
“哦?”
顧文古停下正剝饅頭皮的手,不解的抬起頭來,“什麼聲音?”
“嘰嘰喳喳的,小聲吵的聲音。”
“有嗎?”
“有啊,越發的大了,你仔細聽聽?”
“嗯……”他聽了我的話還沒來得及凝神細聽,忽然嗖的站起來,四處亂看,一臉緊張的盯著我,“是有,是什麼?是什麼……該,該不會是耗子吧?”
陡見那一臉狀如見鬼的刷白,我忽然很想笑。跟著站起來,開口就揶揄他,“文古兄,你,你難道——”
話還沒完卻見顧文古駭然變色,手上拿的半個饅頭掉下,骨碌碌滾到一邊。
“怎麼了?顧大人,顧大人吶,您該不會是真的怕,怕……呵……”
這回我不顧他的面子,真忍不住笑了。
“……”
顧文古瞪著我,一臉驚懼,張口結舌,說不出一句話。
“不會吧,顧大人,文古兄,就這山裡,哪裡會真有耗子?你要找出一隻,我還就逮了燒了,來給您下酒……”
他沒有搭話,嘴唇微扇,臉色青白,身子樁子般僵著,一隻手顫顫抖著往我身後指。“……”
“在哪啊?”
我好笑的順著他手回頭——再笑不出來了。
身後半丈處,一條二尺來長,瑩綠髮光,體側兩道白色背鱗縱線劃過的青蛇,蜷臥在堆在門口的被褥中。它寶石般的菱形頭顱上嵌著兩隻黃豆眼,殷紅的信子一閃一縮,正衝著火光緩緩的,弧度優美的伸出——
正衝著我伸出。
在心神有所反應之前,身體已經先行動。
幾乎在蛇向我襲來的同時,我反射的向後疾躍,隨手抓到什麼,都向蛇頭砸去。
沒有命中,但是及時阻了青蛇的動作。
下一刻,抄起的一沓圈扎卷宗幸運的戳中七寸處!
——青蛇在硬質書脊抵戳下翻動不休,尾巴幾乎是立刻就反纏上我的手腕,忍著一股一股翻湧的噁心,我杵著卷宗,死死不放。
蛇纏得越來越緊,緊的像要箍斷胳膊,手杵著,卻越來越無力。
膽戰心驚中,它竟然還能昂頭試圖反噬,大駭失色,一腳踩下——
蛇頭抵地,一盞茶之後,終於不再動彈。
涼溼的蛇身自手腕上緩緩滑下,在衣袖上留下幾條麟印。半晌之後,我僵直著腿移開左腳,靴底之下,青色的皮肉粘在地上,一小攤腥惡的血肉模糊。
不放心的在那處狠狠補上一腳,我最終站起身來,氣喘如牛。
回頭,顧文古頹然坐倒在地上。
“……沒事吧?”
我也是驚魂未定,聲音虛飄飄的,如九天外隔著厚厚雲層的傳音。
他答不出來,不過並不像受了傷的樣子。
籲一口氣。兩指拈起那條死物,衝著那走形的蛇頭看了看,大概是竹葉青一類的爬蟲。湊到鼻頭,那物有一股蟲蛇特有的腥羶之氣,除此之外,卻還隱隱有些雄黃和草藥混合的味道。
扔了蛇,我問顧文古,“你介不介意我把這翻一遍?”
顧文古仍不答,只坐在地上,驚懼的看他腳邊的死蛇。
無暇安慰他,我只得沉聲道,“你起來出去,讓我裡外翻一遍……保不定還有。”
最後一句話很有效,顧文古試了兩次,掙扎著爬起來,跌跌撞撞出去了。
撿了根燒火棍,我四下戳戳弄弄搜尋一番,確定並沒有其他的走蟲。出來檢視外面,看到帳頂,倒是明白為什麼先前有嘰嘰喳喳的聲音。
原來我無意中,把那一窩鵪鶉放在顧文古的帳篷上了。
小小的鵪鶉,救了我一命。
或者說,是救了顧文古一命。
看看十幾步外的篝火處,燒烤未完,酒香陣陣,氣氛依舊熱烈喧囂。這一番帳中的折騰似乎並沒有驚動他人。顧文古靜靜站在不遠處,不知是深思熟慮還是尚未回神,他沒有叫人。
“先進去?”我問。
他也有些緩過來,點頭。
進帳放下門簾,火光衝上,他臉色仍是發青,我苦笑著想,我的臉色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方才多謝賢弟……”顧文古啞了半天,終於找回了聲音,“若不是你在——”
“先不談這些,”我拎起那死蛇,隨手拿團布粗略包了,沉聲問他,“文古兄,你手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