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散發出駭人的厲氣,抓著短劍的手一抖,連聲音也透出幾分威嚴,“你怎的看出來的!”
沒想到玩笑的後果這麼嚴重,我給這驚人的氣勢逼得直後退一步,才貼牆站著苦笑,“等一下,等一下,這位……能不能先告訴我,你怎麼稱呼?”
美麗卻嚴肅的眸子在我臉上轉了無數個來回,彷彿想要從其上非看出個所以然來……只可惜我真的是就不明所以,如此真誠無奈的一張臉上,更不會有什麼答案。
最後她緩緩放下短劍,放鬆身體,猶豫片刻之後單膝跪下,對著我行了個規規矩矩的女禮。
“二爺恕罪!一時情急,口不擇言以下犯上,還請二爺海涵……奴婢柳氏氤飛,樓上的那位是我的孿生姐姐,柳氏煙微。柳煙飛,原是我倆在京城合用的一個身份。”
“哦……我說世上,怎麼有如此相像之人。”終於徹底了悟,我伸手託她起來,想起剛才黑暗中她那驚悚的突然亮相,至今還心有餘悸。
“氤飛,你剛剛差點嚇死我……”
捂著心口喘了把氣,可不是,上面柳煙微的琴聲還在繚繚傳來,這種感覺真是說不來的怪異。
柳氤飛見了便皺眉道,“二爺早已識破,卻何來的驚嚇之說。”
我搖頭,你試試,在深深的地下面對一張剛剛才見過的臉。“我真的嚇到了,氤飛,你該對自己和令姐的相貌有信心……”
“那,二爺是怎麼知道的?”
……
這倒把我問住了。剛剛一見到她,驚愕之下腦子裡電光火石閃過,一瞬間很直接的就得出了結論,具體的細節,則完全沒去注意。
我想了想,試探的問,“你們用的香料不同?”
“我和姐姐所用香料,一般無二。”
“你們性格有異?”
“人前我們刻意掩藏性格之差,想來不至於洩底。”
我皺著眉苦思,半晌道,“你叫我二爺,你姐姐一開口,先叫我蘇大人?”
“二爺!”
柳氤飛望著我,滿臉嚴肅不滿之色,“事關重大,二爺莫開玩笑,還請告之氤飛和姐姐行事,究竟是哪裡露出了破綻?”
……不好再說笑。
“其實也不是哪裡出了破綻……”
“你們倆姐妹,身形樣貌和聲音幾乎沒有差別,就是一直有點奇怪——花魁柳煙飛,因為左眼下一顆小淚痣被稱作楚楚動人,可你們每次出現,淚痣都有些微差別。”
端詳她左臉頰上那一顆米頭大小的痣,細看之下,我不禁失笑。
“本來以為之所以常有區別,是柳煙飛為求韻味,故意點上一顆淚痣。現在想來,煙微有痣,氤飛其實無痣吧?人手點的痣,位置每每毫釐之差,況且痣上施粉和粉上點痣,顏色還是有所不同……”
柳氤飛瞪我半晌,伸手去摸臉頰,又不通道,“怎麼可能,就因為一顆痣?”
就因為一顆痣。
我誠懇的解釋,“點得如此精巧,別人當然是看不出,可你忘了,我靠替各種美人研畫工筆仕女圖混吃飯的啊。”
……
柳氤飛張著一張櫻桃小嘴,愣是半天說不出句話來,最後挫敗的嘆一口氣,“……是啊,白蓮公子如炬雙眼,我怎的這樣糊塗,糊塗!”
瞅著那把還提在手裡的寶劍,我是萬萬不敢顯出絲毫得色,只貼著牆乾笑兩聲。再想來想去,也只是抖著膽把個心頭裡埋了好久難解的疑惑小聲問出口,“那個,你們姐妹倆個,誰又是柳十七?”
原來終於有我也不知道的事了,柳氤飛這回倒開心,笑得眉眼彎彎,一陣點頭又搖頭道,“二爺……我是,可我姐姐,她也是……”
原來如此。
雖然沒見過,我早知道長夜莊有位柳十七,卻一直不知原來是對雙姝柳。這姊妹二人分飾一角,難怪長夜莊在京城的情報和刺殺,都能做到如魚得水。
哎……
不免暗自嘆息,早些讓我想明白這其中關竅,剛才在小院裡,我也不會對柳煙微的生分有禮那般不耐。
正要接下去,密室另一側隔牆傳來嘶嘶的石磚磨地聲,柳氤飛立刻警惕的後退數步,蝙蝠一般無聲無息的貼到對面牆上。
一道石縫出現,牆壁上現出一道石門,開啟之後,柳胤飛放下短劍,單跪行禮。
是範師傅。
密室簡陋,只得桌椅冷茶,不是長話之地。
範師傅行色匆匆,也無心長談,他遣了氤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