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鵲並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小生描繪,最重真實,若非相熟之人,就需客人主動袒露真心,四公子……”
“蘇公子言下,若是相熟,便看得出那人真實了?”
四公子眼中透過一瞬間的犀利,那目光一刺,讓我窒息了一下。
“不……不敢,只是相處久了……自然有些瞭解。”也不知怎的,竟然結巴起來。
他收回那逼人的目光,又變回那個安泰的人兒。“此去京城尚有十數日,可夠蘇公子看我到底是怎樣人物?”
“這……”我已有幾分後悔與他通行,不過還是笑道:“蘇鵲本不敢攀結四公子,四公子若不介意蘇鵲跟在身邊,蘇鵲試試便是。”
“好。”他答得爽利。
我亦笑著點頭,暗忖這人真是閒的緊了,硬要給自己路上找個玩笑打發。
這一日最大的驚奇還在後面。
當時天色漸晚,騾縣已經不遠,幾騎都放慢了腳步,但求行穩。
四公子在我旁邊,突然說話:“蘇公子昨日獻曲,尤記一曲‘紅衣’,真是讓人如痴如醉。”
不知道他為何忽然想起此事,我規矩答道,“多謝誇獎。”
他問,“不知這首‘紅衣’可是齊國公夫人十里迎夫的那段傳奇?”
“正是,”不想這四公子倒真不是不學無術的人,“齊國公夫人英烈,張柳升最愛這個典故,所以譜成名曲。”
他忽然笑得詭異,在暮色中都能覺出來,“唔,要說傳奇,倒也真是傳奇。”
我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四公子見狀擺擺手,左右兩騎都離開了些。
臉轉過來,笑意盈盈。
“我朝開國皇帝武德帝是個美男子,天下皆知,不過世人卻不知……”他手持馬鞭,在空中玩味的指了指,“他好男風,而且,與那名將無雙的齊國公,有過一段衷情。”
“什麼?”
我的下巴差點掉下來。
“齊國公的夫人史紅英,雖然也是巾幗英雄,卻性格內斂,也不是什麼十里外可見的美豔之貌,” 四公子無視我的驚訝,繼續說道,“而且京城城頭,豈是誰都可以站上去的?”
“你……你是說……”
我徹底結巴。
“那一衣勝血的,正是家祖。”
我目瞪口呆,他哈哈大笑。
“不過嘛,”四公子接著笑道,“他總不能讓全軍將士看見,等眾將接近城門之時,便更衣出城迎接。眾將不知其中隱秘,哪裡敢想到太宗身上去?自然以為是齊夫人。還道齊夫人敢於迎夫,羞於見客,好不賢淑呢。最是難為就是齊夫人,她是真賢淑,明知那兩人關係,又不便揭破,還得默默擔那浮名,一擔就是幾十年……”
他言語間興高采烈,全不把這宮闈隱秘當一回事。
我卻不知說什麼才好。太宗好男風雖然廣有傳言,但……但怎麼也想不到,物件竟然是那個神威勇武的齊國公,想來齊國公有名的忠臣良將,數次救駕有功,自己命都可以不要,難道是為了……
實在是不敢想了。那兩個青史留名的英雄人物,現在在我腦子裡的形象,亂成一團。
“咳……咳……”
想得呆了,竟然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一陣猛咳,好不尷尬。
四公子竟然還沒有說完。
“你猜張柳升為什麼要為此事譜曲?”他笑道。
我心下駭然。
“難道……難道張柳升也知道此事隱情?”
“他的祖父是太宗隨侍,他自然知道。”
“那,那……”
我覺得自己正一臉蠢象的面對天下最大的笑話。
“樂卿張柳升,”四公子手中的馬鞭又指了指,“他也是成名人物,卻情衷朝中一人,不得回應,才鬱郁離京。若非他本性如此,心中羨慕太宗與齊國公的一段佳話,‘紅衣’豈會傳世?”
謎底揭破。
登時覺得天旋地轉,我差點從馬上跌下來。
四公子伸手拉住我,一臉忍耐的笑意,“昨日我見蘇公子與張公子琴瑟和諧,以為蘇公子早知道此事,原來蘇公子卻不知情。”
我腦中嗡嗡作響,什麼琴瑟和諧,還斷袖之癖呢!好你個張之庭,竟將此事瞞我,枉我每次吹奏紅衣累得聲嘶力竭,你卻在暗笑我不知爾父龍陽之好?
我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實在是不便在四公子面前發作,生生在心中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