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破口大罵的衝動。
四公子見我形容,大概覺得實在好笑,又為顧全我面子隱忍著不發,眯起的眼中波光流轉,一時竟是神采飛揚。
那一瞬,如雲幕掀起,透出其上點點星輝,如泥塑剝落,露出內裡一尊金佛。
我立時由怒轉樂。
——哪用十日,我早就看破這假裝一臉安然的人!
塗山有盜
自那次幾句話差點把我掀下馬後,四公子算是找到打發旅途無聊最好的辦法,再不要蒙恆作陪,一連兩日,指名叫我騎在他身邊陪他說話。我暗罵,可惜拿人手短,想到一路上好吃好喝的接待,他也算待我不薄,我忍。
兩天聊下來,算相互有些瞭解。四公子與當今皇帝同輩,中字元,名覺,即是叫景元覺了。他年二十二,因性子悠閒散漫,尚未奏請封爵分府,還住在廉王府中。而那一位蒙恆中郎將,是他的朋友,最近正好休假,陪他往北地一遊。
其實與四公子做伴也不算難過,他本博學,說起按章典故滔滔不絕,有時我都自嘆弗如。最妙的是他心思轉動極快,有時我話說了一半,他早就明白,直接說出下句來,連口水都讓我省了。
不過那張臉上再沒有顯出過第一日的那番煥然,雖然表情算是柔和,卻仍然千年不變的安泰。
不過那臉看著看著,也就習慣,有時恍惚中,還會讓我想起另一個人來。
第四日,到塗山縣。
我們遇到點麻煩。
塗山有盜,佔山為王。掠行人,擾地方,小小縣城,不得安寧。
縣太爺屢次上奏,支援不見,忍無可忍,自結民團,圍截殘匪。
封山,斷道。
可惜塗山是入關的必經之道。
我們看到縣衙封文,在館驛裡困了半日。
那塗山令據說已圍山旬月,數次攻擊,人數上雖有優勢,對方卻據險而守,雙方各有所傷。阻斷官道是朝廷大忌,不過現在勢成騎虎,如果放棄,之前的損傷全部付諸東流不算,群情低落,縣裡再組織起如此大規模的清剿也不大可能。
蒙恆與四公子商議的結果,不能再等。
對著不知從哪裡拿來的塗山地圖,他倆人伏在案上研究半晌,最後四公子拍拍桌子,立起了身。“備馬,我要去山下看看。”
蒙恆答應一聲,便要出去。
我趕到門口攔住他,“中將,不麻煩的話,我也想去看看。”
蒙恆有幾分猶豫,斟酌著說:“蘇公子,山下恐有危險。”
我自然知道,只是賴在官驛裡實在無聊。
“蘇鵲絕不會給中將添麻煩。”我保證。
“哦,”蒙恆聽了低呼一聲,很快釋然,“我倒忘了,蘇公子是會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