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換做是我,即使在親戚家裡,也無法將身心完全放開,總是小心翼翼,不敢作聲,我不喜歡這樣的自己,所以我很羨慕他的性格,直率,沒心機。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做,雖有些魯莽草率,卻又有些單純灑脫。我希望哪天能像他那樣,輕鬆生活,瀟灑做人。
胡思亂想了一通,我還是沒將心中的想法問出來,倒是突然很想了解他的事情。
我又問他:“路天,你到底是做什麼的?健身教練?不太像吧。”
“說實話,你別罵我,我還真不是健身教練。”路天從床上坐起來,衝著我嘿嘿直笑。
“我早就猜到了,哪有健身教練像你這樣不專業的,什麼都不懂,只會依葫蘆畫瓢,見人家做什麼,就帶著我做什麼,根本提不出一點建設性的意見。”
“別把我說的這麼差勁,我是那家健身房的常客,什麼樣的運動方式我沒見過?做起來不比誰差,你跟著我鍛鍊起碼可以把肥減下來。”
“那你為什麼要冒充健身教練?”
“當時我覺得你太搞笑了,居然連跑步機都不會玩,就想逗逗你。沒想到那小妞也挺配合,我就那麼隨口一說,她居然答應了。於是我就順水推舟,做了你的健身教練。”
“你們這是在欺騙消費者,我有權利去消費者協會投訴你們。”
“別,人家一小姑娘出來打工也挺不容易,要告就告我吧,我坐在這兒等你的傳票。”
看著路天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我竟然一點也不生氣,相反,又一次體會到了輕鬆自在的感覺。緣分這東西真的很奇怪,像是有人在冥冥中操控著一切。如果我不喜歡馮逸,就不會為了他而減肥;如果我不減肥,這輩子都不會踏入健身房;如果我不踏入健身房,就不會遇到路天;如果路天正經一點,就不會跑來找我搭訕;如果前臺小姐稍微有一點敬業,就不會在一旁推潑助瀾。這麼多如果,促成了我們的相識,要是遺漏一個環節,今天我與他就不會坐在這裡促膝長談。
這一晚我們聊了很多關於自己的事情,從興趣愛好到理想抱負以及對未來的構想。路天的理想比較不著調,他想開一家腳踏車行,以運動車型為主,自己修理,自己改裝,不用請助手,一切全靠自己,有生意的時候就去守一守,沒事就關門回家睡大覺。我說像他這樣做生意車行遲早會倒閉,他卻不以為意,他說他喜歡騎腳踏車,所以就想從事與其相關的行業。可惜他爸說他這是不務正業,就凍結了他的銀行卡,想斷了他的後路,讓他乖乖去過朝九晚五的白領生活,他為了自己的理想,決定與他爸鬥爭到底,沒錢就過沒錢的日子,無論如何也不會妥協,最後他就順理成章賴上我了。
我覺得路天有點像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理想固然重要,但它卻不是生活的基礎。就像他說的那樣,開家車行,想守就守,不想守就關門,那每個月的房租、水費、電費、雜物費從哪來?試問有誰不想呆在家裡吃喝玩樂不做任何事情?但現實很殘酷,不出去做事就得餓肚子,說句難聽的,無所事事的人,總是被大家瞧不起。
我問大少爺,你爸叫你去哪兒上班,他給我指了一條路,叫我哪天下班有空就去走一走,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了。我以為他不想說,就沒放在心上,誰還不能有幾個秘密麼。
話匣子一旦開啟就難以關上,我們從晚上十點聊到凌晨三點,最開始坐著聊,由於天氣太冷,就窩在被子裡聊,後來什麼時候睡著的,我都不知道。我所擔心的事情全沒發生,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居然會和一個大男人躺在同一張床上睡覺,並且沒有一點彆扭的感覺。我很感謝路天,他讓我體會到了友情的溫暖。不過他有一個毛病,令我感到苦惱,我沒想到他睡覺居然打呼嚕,而且聲音還挺大。當我睡得正香的時候,朦朦朧朧中聽到了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就像有人拿著鼓槌在我耳邊不停地敲打,直到把我敲醒。認清了聲音的來源,我有點煩躁,用力踹了他一腳,世界總算安靜了,可沒過幾秒,那惱人的呼嚕聲再次響起,吵得我根本睡不著。我用手捂住耳朵,卻還是能聽見,沒辦法我只有繼續踹他。這晚我的心情一直隨著他的呼嚕聲跌宕起伏,就像坐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難以平靜。好幾次我都覺得他像是接不上氣了,“咕”一下吸氣之後半天沒點動靜,害得我在一旁乾著急,生怕他斷了氣,直到聽見他“呼”地一聲把那口氣吐了出來,我這才算是緩了過來。我有種不祥的預感,如果天天和他睡在一起,我遲早會神經崩潰的。
第二天早上起來,他喝了許多水,他還在納悶,為什麼這麼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