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尼姑也說了,寧可留下來跟師姐們一起赴死,絕不苟且偷生。唉,這些姑娘家,比男人氣性還足。”停了一陣,問:“那麼你體內異種真氣發作,又該怎麼辦?”
令狐沖笑道:“能自己消化便自己消化,消化不了,也無非就是痛一痛,每次時間也不長,捱一捱就過去了。”說著,出一口長氣,道:“行了,說這麼多有什麼用,再過幾天,等他的傷稍微養好一點,你們收拾好了趕緊下山。”
田伯光嘆道:“說到現在,你還不懂,我家小尼姑說什麼也不肯走呢,她不走,她爹自然也要留下來陪女兒,我呢,說不得,也只好殉個情了。”令狐沖忍不住一笑,道:“你還殉情,少來這套。儀琳不走,點倒了裝上車不就完了。”
田伯光斜眼冷笑道:“對你師弟,你也是打著這個主意?點倒了往車上一裝?”
令狐沖苦笑道:“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麼?”
田伯光說道:“要送他走,那就隨你便。令狐沖,我勸你,還是跟他說清楚。他不是個小貓小狗,你想怎麼養活就怎麼養活,養活不了送人了事;他活生生的是個人。”
令狐沖辯解道:“我沒有……”田伯光打斷他,笑道:“你覺得是為他好,捨不得他跟你一起死是吧?哈哈,你覺得怎樣就是怎樣吧。走不走的,好好想清楚再說。我去找小尼姑,回頭見。”
令狐沖一個人,低著頭,一路看著鞋尖踢小石子,慢慢的回他們的房間。他一推門,藉著黃昏日落前暗淡的光,看見林平之蜷著腿,儘量拉長衣襟遮掩著身體,縮在炕上,正在支起耳朵側頭傾聽,長頭髮全甩過來在一邊的肩頭上,遮住了半邊臉,臉上流露出的表情,警覺得像個什麼小動物。
令狐沖說:“是我,別怕。”聽著自己聲音喑啞。他似乎鬆了一口氣,接著又更不安的樣子,把自己蜷縮得更緊了,看上去是小小的一團。他差不多是光著的,被子掉在炕下面,令狐沖進來之前,他本來正在試圖把被子撿起來。
令狐沖過去,彎腰拾起被子,幸好地上灑掃得很乾淨,半絲灰塵也未沾上。怕他冷,沒頭沒腦的趕快給他圍上,厚包包的一團,看他大睜著眼睛,似乎放鬆了些。
腦子裡哄哄的,剛剛是自己給他裹的被子,現在突然無比煩躁,惱火自己怎會這般又笨又無趣。想幹乾脆脆的把那條礙眼的被子摔開,想著他簌簌發抖的樣子又萬分捨不得。正在猶豫,林平之認真仔細聽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說話,沙沙的開口,輕聲叫他:“衝哥?”
他急忙回答:“在,我在!”他聲音都發顫了。林平之遲疑一下,低低的道:“我渴了……”
令狐沖也不及回答,惶惶的下地去倒水,這時才發覺自己也是口乾舌燥。他對床笫之間的事向來不大在意,有自然很好,沒有也無所謂,左右是天生喜歡練功夫的人,修煉武功通常佔據了他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他徒揹著浪子名聲,一生的的確確只有面對著這個人,才真正放縱荒唐過。
或許就是那樣荒唐過,只要面對著他,便再也把持不住自己。
他回頭看林平之,他圍在被子中間,昏黃的光照著雪白的臉,模模糊糊的,怯生生的,小小的一個人。
令狐沖覺得自己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
他把持不住自己,不是因為那些荒唐的過往,不是因為得來不易,也和他的定力無關。說來可笑,怎麼能到了這種時候才真正明白呢?他握緊拳頭,指甲陷進肉裡,他在熱切的渴望,所以那種痠疼麻癢都與簡單的疼痛區別如此之大。
這是不一樣的。他可以和嶽靈珊在一起,也可以和任盈盈在一起,但這是不一樣的。兩個人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也可以十分幸福,但這是不一樣的。他和林平之之間,任何附加的東西都不需要,任何疑問都不應該存在,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他回到林平之身邊去,看著他依然維持著固有的倔強,從被子裡伸出了手,想要接過水杯。他扯住那隻手,把他一頭按倒。他驚叫,還沒叫出聲,便被堵住嘴,細細的水流進嘴裡,一時怔住,下意識的嚥下。
□在外面的面板涼絲絲的,感覺到山頂上夏夜的寒意。但令狐沖的身體是滾熱的。他什麼都看不見,但面板與面板的觸感比什麼都真實。他們下午剛剛歡好過,身體承受得順利,幾乎沒有疼痛。
他聽著令狐沖咻咻的問:“下午那個,好不好?”
他忍不住微微笑了。真的、真的很好,他從沒有指望過還能這麼好,然而真的很好。
他想象著自己的笑容,回想起過去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