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了個半死,雖然想求財,然而命明顯更重要。因此今日風蓮便已聽到了米價下降的訊息,跟南容痊癒一起說,算得雙喜臨門。
南容仰起頭享受多日不見的陽光,初夏的陽光溫暖卻不猛烈,淡淡地灑在身上,彷彿帶著一種毛茸茸的觸感——
咦?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臉,確實有毛茸茸的物事。
心頭一轉念便明白了,他轉頭向風蓮笑道:“是柳絮。”
庭院裡稀疏地栽了幾棵柳樹,初夏之日,柳絮便紛紛揚揚地飛散,在陽光下亂舞,半透明棉絮一樣的球到處都是,沾染了人的頭髮衣角。
南容目不視物,伸手攤開,等著柳絮偶爾飛擦過手掌,有些微毛茸茸的觸感,讓人心裡有一些生機蓬勃的喜悅。
風蓮抬起手來,把沾在他頭髮上的柳絮輕輕撥掉,道:“這柳絮真像下雪。”
南容哧笑出來,道:“我們小蓮花是詠雪才子。”
風蓮不解道:“為何?”
“古時有個才女叫做謝道韞,冬日裡同叔父兄弟姐妹一道賞雪,叔父出題道,白雪紛紛何所似?”南容手一握,將一團柳絮抓在掌心,“便有人回答,撒鹽空中差可擬。這是將雪比做撒鹽了,一絲詩意都無。謝道韞道,未若柳絮因風起,因此便被人稱頌為詠絮才女。”他掂起腳來拍了拍風蓮的頭,道:“所以我們小蓮花將柳絮比做雪,是詠雪才子。”
風蓮不禁翹起了嘴角——他都沒有發現他近來比以往笑得多了:“小王爺向來不愛讀書,一遇學問便偷懶,可是看起來對於詩詞典故還是懂得挺多。”
“噓——”南容豎起手指放在唇邊,道:“都說了韜光養晦是美德。”
自他病來,第一次與風蓮面對著面。風蓮比他高了一個頭,他便仰起頭來,聽著風蓮平穩的呼吸,忽然玩心一起,把手掌攤在嘴前,呼得一吹,將抓在掌心的柳絮都往他臉上吹了過去。
風蓮躲避不及,被柳絮噴了個正著,阿嚏阿嚏地打了好幾個噴嚏,南容惡作劇得售,笑盈盈道:“現在終於不用擔心吹你一口氣就把你也傳染上了。”
他含著笑仰頭,無神而烏黑的眼睛定在風蓮臉上,嘴角沾了一點柳絮,唇在那白色絲絮的映襯下卻顯得更紅潤了些。他正說著,忽然感覺到唇邊有溫熱之物輕輕觸了一觸,風蓮靜了一會兒,道:“沾了柳絮,幫你抹掉。”
“哦?還真沒什麼感覺。”南容也靜了一下,隨即扇子一展,笑道,“說起柳絮飄得像雪,我倒又想起一句砌下落梅如雪亂。據說京城北郊有一片梅林,那裡的主人對白梅有執念,誓要看十里梅花香雪海的奇景,那一片梅林,便只有白梅,再無雜色。我一直想知道若是在下雪時又恰逢了白梅開,是怎生模樣,可惜既看不見,又極少出城門。”
風蓮平靜地道:“等冬日得了空,便帶你去罷。看不見也沒事,梅花有香味,其他的,我說給你聽。”
南容點了點頭,又聽他道:“我聽說嶺南災情稍解,新的地方官也快到任,王爺似乎已在張羅回京之事,秦大夫裡也許需要做體力活的人,我先過去看看。”
風蓮說罷便轉頭走。
他剛才幫南容抹掉唇邊柳絮,遞過去的不是手指。
他不知道南容有沒有察覺,以這位小王爺往日的觸覺靈敏,也許不該發現不了。他不閒不淡地說一句“真沒什麼感覺”,不知只是直意,還是話外有指。多年來因為沉浸武學而幾乎波瀾不起的心似乎有些起伏,竟為這簡單一句話而費了思量。
風蓮跨出了庭院,側過身來,將手負在身後,抬頭半眯起眼,看著依然散亂飛舞的柳絮。
他想著南容病重時自己的種種反應,想,就算否認也是無用,他對南容,有慾望。
想到這裡不由得怔了一怔,還沒來得及再細想,卻聽得前面一陣騷亂,這府邸裡的護院竟都拿著傢伙往門口趕,他也不由自主地立刻跟了上去。
大門口打鬥聲響成一片,逸王被幾個侍衛圍在中間,其餘侍衛與陸續趕來的護院一同圍攻一個身形高大的黑衣人。
此人還蒙著臉,只露出一雙眼睛和少許粗糙布著疤痕的面板。雖然被十數人圍起,手腳竟然絲毫不亂,一點都未落於下風,圍攻眾人不時發出痛哼,忽而慘叫頓起,三個人被同時摔出了戰圈。
風蓮猱身而上,黑衣人一見他身手,大部分拳腳便都向他招呼了過來,卻還在百忙之中一記劈空掌風劈向站在一旁的逸王。
風蓮一見那掌風便知此人便是當日的窗外怪人,知他劈空掌厲害,生怕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