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麼事?”我的口氣不耐,這是一句明知故問。
門外站著連芳和其他宮人侍衛,蘇允躊躇了一會兒,方道:“微臣是來謝過君上。”
果然還是為了蘇敏事。鄭忠應是不會說的,不過以蘇允的聰明,猜得到來龍去脈也不是意料外事。
我淡淡道:“你的妹妹缺少管教,寡人不過是罵了她一頓罷了。”
蘇允的聲音自低處傳來,他似在叩首下拜。
“謝謝你幫我解釋。”音量不高,他措辭刻意的小心,但語氣中的謝意真誠懇切。
如果以此要挾你再吻我一次,是不是也會肯呢?心裡苦笑一聲,此時此刻,心灰意冷,早已不再是先前心境。
“說完了?”我向後揮手,“你可以走了。”
難得冷淡的語氣大概令他意外了。隔了很久,身後沒有聲響。
莫名其妙的淚又落下來。手掌蓋住臉龐,我忍不住身子輕顫。
走吧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真的真的不想再見到你。
默然良久。
“聽鄭忠說,”他終於又開口,“你喝不慣湯藥。這一瓶藥丸是萃取湯藥精華而製成,雖然效果不能完全一致,但也可止痛和輔助歸元丹的藥效。”
柔和的聲音響在近側,一隻手伸過來,掌心向上,託著一粒黑色滾圓的小藥丸。
與其說意外,不如說震驚。早已知蘇府善製藥,但要將湯汁濃縮成這樣一瓶藥丸也非日夜間可完成之功。那攤開的掌心裡,小小藥丸散發著濃郁的藥香,顯然是新鮮釀製,難道他……
我偏轉臉,不再去看那藥丸。
是你叫我絕望,此刻為何又來招惹?不過又是知恩圖報的君子行徑罷了,卻如何又要擾亂我的心神!
“我不需要,你走吧。”
將身挪向前,不想聽他說話,不想看到他的手,桌角抵著胸口,那裡已痛得發麻。
身後又是沉默,但我知道他還伸著手。
又過了一刻,因疼痛而輕顫的肩頭被人按住,他的另一隻手伸到我的唇邊。
“試一下?這種丸藥不會太苦的。”竟是這般近似哄孩童的口吻,“不吃藥的話傷口會一直很疼。”
一瞬,心防決堤。
明知道又是個陷阱,明知道還是個誤會,但情不自禁,無法抑制的閉著眼跳下去。
一把握住他的手,我轉身撲進他懷裡,雙手緊緊抱住他的人。
“你這個笨蛋!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狠得下心放你走。你怎麼還來自投羅網!”
淚水打溼他肩頭的衣衫,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何哭得如此傷心。艙門被識趣的關上了,蘇允僵著身,一動不動的任由我捶打。
“我從沒打算走。”他的聲音為何聽起來如此溫柔,我擁著他,幾乎又要以為是在夢裡。
“弒君犯上,我理應償命。”
才不會是在夢裡。夢裡的蘇允才不會說這樣煞風景的話。
“誰要你償命?”
我哭,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在他懷裡淚流不止。
蘇允,你這個傻瓜跟木頭,誰要你償命!
第三篇完
篇四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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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不可說
是傍晚時分。
殘陽晚霞輝映下的硯水江是亓都最美的景緻。柳嚴霜是個粗人,沒念過幾句書,更不懂什麼叫做詩情畫意,但仍舊被眼前所見的悽美如訴的絕美畫面給迷住了。
王的御舟方方下錨泊定,他與手下的御林軍侍衛們卻仍舊列隊船舷不得上岸。這是總管太監連芳的鄭重告誡。其實即便連芳不說,柳嚴霜他們也知道,長樂山的碼頭普通人是不得踏足半步的。
那是個朝野上下早已公開的秘密。
長樂山,
丹楓道,
道入白雲,
雲深處有美人笑。
若是普通的離苑別宮倒也沒什麼稀奇的,歷朝歷代的君王哪一個不坐擁佳麗、廣建離宮?但長樂山上的這座離宮卻相當特別。只因宮裡所住的美人兒並非一般後宮佳麗,而是一群絕色的男子。
不錯,這整個長樂山上建了一座美男子後宮。國主為所欲為的行徑可謂駭人驚聞!
自先王薨逝,數子奪嫡,年僅十二歲的國主最終勝出登基。這個結果曾讓不少人意外驚詫。國主上位伊始,內亂頻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