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允的臉更紅了,推開了他想要站起來,卻被一把拉住了。
“別走。”亓珃仰著臉望他,笑意仍掛在唇角,卻已換了一副模樣。
“蘇允,這句話說過一次了,但是,除了這句話,還能說什麼呢?”
眷戀而深情的,不捨而甘願的。
“蘇允,我現在……”
死而無憾。
最後這四個字被猝然俯身而下的一吻給截斷了。
——請你,求你,不要再說那個字!
刺耳,刺心,他已受不了,腦中的念頭還未劃過,唇已吻了下去。
理智在消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如果一定要找個理由,那麼他就是在努力安慰一個垂死的人罷了。沒有其他雜念,沒有多餘的糾結。
第一次的瘋狂,第二次的深情,這一吻來得更加突然和措手不及。兩人都有片刻的迷惑和茫然,在唇齒觸碰的剎那,心中湧起莫名的湧動。
最後一次了吧?
此生,今世。
兩人都在問同樣的問題。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味道,水乳交融的默契與糾纏。
沒有下一次了。蘇允告訴自己。懷裡的這個人,男人,是第一個吻了他,也是他第一個吻的人。
沒有下一次了。亓珃明白。抱著他的這個人,男人,是第一個他想要,卻要不到的人。
沒有下一次了,這是最後一個吻。
瘋狂與深情都只是過往的雲煙。離別的悽清與死亡的永夜瀰漫在唇齒舌尖。
愛得太遲,恨得太早,逝者的世界沒有區別。
一切都已來不及。
吻後,留不下任何痕跡。
一吻,只願瞬間永恆……
61 你知罪嗎
通向內殿的門虛掩著,如果努力傾聽,裡面偶爾會傳來些許輕聲悄語,但大多數時候,兩個人都很安靜。
在做些什麼呢?戚玉臣不由得會揣測。也許對於亓珃來說,只是靜靜的相擁已很滿足。
像之前一樣,近晚時分,亓珃喝了藥沉沉睡去,殿門被從內推開,蘇允快步走了出來,而後匆匆離去。
看著那個男人迅速消逝在門外的背影,戚玉臣的胸臆間便會有無名的怒火升騰。
這個男人!他居然跟逃一樣的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他!
戚玉臣無法想象,經過清晨的那一場深情擁吻之後,蘇允為何還能如此冷漠?
如果是自己,如果那個人是自己的話,一定會日日夜夜的守著他,每一分每一秒,寸步不離的陪伴。
輕輕推開了殿門,幾乎不發出一絲聲響的悄然而入。
每天只有這個時候,他是屬於他的。雖然是睡著了,雖然對於他的到來毫無知覺,但只要能夠看著他,一個人不受任何干擾的獨自的靜靜而恣意的看著他熟睡的容顏,心就已被裝滿,很好,很好了。
拂開垂地帳簾,向床畔輕邁的腳步驟然一頓。
“君上。”
戚玉臣呆了一呆,因為亓珃並沒有像往常一樣閉目熟睡,而是斜靠了一個大迎枕,黑幽的雙眸清寒如夜空星子,正冷冷的看著他。
“跪下。”
開口吐出這兩個字。聲音不高,神色倨傲,威嚴冷冽。
這是亓珃慣有的模樣,只是自從那個男人到來之後便很少見到了,一時之間,戚玉臣竟有些震驚。
依言跪倒在冰冷玉石地面之上,他俯身垂首:“君上……”
不像其他人那麼怕他,但有時候被那樣冰魄似的眸光凝著,也會心底生寒。這一次,鮮有的更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知罪嗎?”亓珃冷冷問道。
戚玉臣一怔,知罪?
亓珃冷哼:“你對蘇允做了些什麼逼他回來?”
“君上……”
不是不相信這少年君主的睿智與洞徹力,只是不敢相信在重傷之下,濃情之中,他竟這麼快就能夠洞若觀火,心如明鏡。
“還記得寡人對你說過什麼嗎?”
叩首於地,戚玉臣已恢復了平靜,恭謹的聲音道:“君上說過,不要為難蘇允,讓他走。”
亓珃點頭,“難為你還記得。寡人很難相信,白公能教出你這樣的徒弟。”
“君上!”戚玉臣抬起頭,語氣有些著急了,“此事與師傅無關,都是玉臣一人所為!”
亓珃目凝寒水,冷眼下視,並不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