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應該知道,師傅不會允許玉臣做這樣的事。師傅他……從未有一次違逆過先王的君令。”
——無論什麼命令,什麼事,師傅都會為先王做到。為你,我也一樣。但是我是多麼羨慕師傅,他是先王眼裡最特別的那一個,而我卻……
幾步之遙,冷漠的君主緩緩點了下頭,居高臨下的目光沒有一絲暖意。
總算還是相信他的。戚玉臣苦澀的笑了。
仰視,眼前的少年高高在上,容顏絕美芳華絕世。他,從來就是那雪山之巔最遙不可及的冰蓮,何曾想到,在那樣不染塵世煙火的臉上,也會有如此的淚與笑,快樂與痛苦。一直,一直都以為,這世上本就沒有任何人能夠打動他的心。
可是,他竟錯了。
“你去吧。”亓珃冷淡的向外揮手,不屑再看他一眼。
“是。”
欺君違令對於宮裡的內侍來說,是極刑重罪。雖然沒有聽到他親口下令,但戚玉臣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做。
跪直身,略略整理衣袍,彎腰,手撐於地,鄭重叩首。
一拜,二拜,三拜。
“玉臣,拜別君上。”
沒有誰,在犯下如此重罪之後還應該留在國主身邊。他是貼身內臣之首,更不應該輕縱。
其實在下決定做這件事的時候,便已預料到有今日。
——無悔,無怨,即便只能給你片刻的快樂,那也是值得的。
戚玉臣叩拜完畢,抬起頭來再看一眼咫尺之外的君主。
微笑,溫潤如昔。
——玉臣走了,保重,君上。
62 為什麼不是你
“回來。”
躬身後退數步,轉身正欲離開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亓珃的聲音。
戚玉臣順從的回頭,依舊躬身:“君上,還有什麼吩咐。”
“過來。”
淡淡的語氣沒有了先前的冷漠。
心中漣漪一圈圈蕩起,雖然仍能保持平靜的面容。走到床前,戚玉臣再次跪倒。
“靠近些。”
依言膝行數步,下顎一涼。
亓珃俯身過來,伸手勾起了戚玉臣的臉。
不過才幾天功夫,原本英俊清潤的面容憔悴得似換了一個人。亓珃知道他每天這個時候都會進來,只是遠遠的站著,一守就是大半夜。
從不要求什麼,更不用說抱怨,這個人自從跟隨了自己,就如影子一樣,時時刻刻的陪伴,無怨無悔的做任何事。
為什麼……不是你呢?
或者是冤死的王陵,或者是任何一個愛我對我好的人?
為什麼不是你們呢?
眼前便浮現出蘇允猶豫掙扎的眼神,只是那麼一瞬,但已夠了。沒有想到像蘇允這樣的人,也能把這種戲碼演得這樣好,幾乎就能騙過他了,幾乎。
為什麼……偏偏是他?
他是世上最不可能愛上一個男子的人,也是世上最不可能被打動被改變的人。
為什麼愛的偏偏是他!
手上一緊,指甲陷入了血肉,在失血憔悴的臉上掐出一道淺痕。
“君上……”戚玉臣聲音微顫,似能感應到他的痛苦,仰首望來的目光盡是關切心痛。
亓珃揚手,“啪”一聲輕響,掌摑在他的臉上。
“這是懲罰。”冷淡開口,“下不為例。”
戚玉臣愣住了。
比起死罪,這個耳光實在算不上什麼懲罰。
“下去吧。”
第二次斥退他,亓珃向後仰身,不再看他一眼。
“去好好睡一覺。明天,寡人有事吩咐你去做。”
君上……
“是。”強壓下內心波濤起伏,只是這麼平靜的恭順的應答。“玉臣告退。”
門開啟後再關上,走出殿外,眼角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輕墜而下。
“戚總管,你……”
戚玉臣一驚,趕忙低頭抬袖拭去淚痕。
“洛焰?你怎麼會在這裡?
再抬頭時,已恢復了慣有的從容溫文之態。
年輕的侍衛被那對佈滿失眠的紅絲卻仍好看得要命的眼眸望著,侷促而慌張的紅了臉低下頭。
“我……我來巡夜啊。”
“巡夜?”戚玉臣記得昨天也是他巡夜,即便他是侍衛長,宮裡的規矩也不會連續兩天由同一個人巡夜。
“是……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