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召見入都的真正原因……蘇允沉眉。
亓珃應該早已猜到了吧?卻為何讓朝臣們無端揣測,人心惶惶?
也許,只是一種默契與約定,不足為外人道?
那樣的關係……確實,也不足為外人道吧。
蘇允輕輕的撥出一口氣。
一路懸心惴惴,生怕護不得他周全,卻原來,都是沒有必要的。
那個人,總是叫人意外。
似乎,從不需要人保護。也似乎,根本沒有人可以保護到他。
他的強大,與他柔弱的身軀正形成強烈的對比。
自己的擔心和追隨,也許,根本就是多餘的吧。
206 入都 (上)
三月初七。
若在南疆,已是煙花遍地的春光明媚,但在北域起雲州這裡,仍是冷風肆虐,一派隆冬景貌。
追隨國主來到北域的亓國隨行人員在路途上又被分成兩撥。
一撥本貼身跟隨,但到今日也被雲帝御輦拋在腦後,而另一撥則是以禮部尚書易容山為首,早在雲河畔棄舟登岸時,便因車馬速度過於緩慢而被遠遠拋離。
綣心在後一撥人中。
自初五分離,不見公子已有兩日多了。前面是一座大城,聽熟悉北域地形的官員談起,綣心知道那是風錄州的第一城泔城。
公子,早已經過這裡了吧?
他的人,又在哪裡呢?
那樣快的馬,大概,已快到起雲州的帝都了?
還是被丟下了呢。
綣心沒精打采的放下車簾,窗外,北域冰雪連天的風光在南疆並不多見,但他卻沒有了觀賞遊玩的興致,心裡想的都是公子。
蘇允此時卻也是心事沉沉。
他們這一撥為數不多的貼身近侍,本是跟車速行,但從今晨開始,也被前面的車馬遠遠拋離了。
雲帝對他們算得上優待,派了專門的迎禮官員協助引路。姚金霖乾鯤等親衛護駕遠去,蘇允便是跟著連芳等一眾隨從驅車緩緩尾隨。
雖說速度比之前狂趕猛追要慢上不少,但因所乘車馬都是絕等上品,而起雲州境內的道路也不再傾斜陡峭,十分平坦易行,因而一日下來,也行了至少幾百里路。
日落時分,一行人來到起雲州第三大城蓮江城。
此去帝都,快馬加鞭,翌日可達。
亦可由水路溯江而上,那是一條捷徑,半日即可往返,但非有官府印信不能用。而蓮江水路入帝都十里流域,更是耗費十年之功挖掘而成的一條人工運河,乃專為皇家進出都城御用,入內可直通禁苑內廷,在外則可達城外五里的玉龍雪脈,賞冬勝境。
北域迎禮官員都是文官,身材亦是高大威武,站起來足有連芳一人半高。這些官員大多客氣有禮,比姚金霖等的面無表情,鐵冷臉色要讓人好受許多。
連芳與那為首的五品郎中韓立攀談,知道他們今夜會宿在蓮江城內,待上數日,等到後面亓國禮部及其他隨從趕上來,彙集在一處之後,仍是要等旨意恩准,才能讓他們入都。
帝國的都城,非有專詔者不能入,自第一任雲帝平定天下後便立此規矩,千百年之後,神秘如昔。
即便是離帝都尚有百里的蓮江城,也需韓立出示印信,才能將亓國眾人引入城中。
入城後下榻專供宗國入覲者食宿的驛館,自此一路風塵算是告一段落,要有好一些時日的盤旋。
韓立算了算日子,說後面的車隊大概要過初十才能趕到。他為亓國諸員每人配了小廝一名,說是可為眾人做個嚮導,在蓮江城中游賞閒逛,儘可隨意。
安排完一切,韓立領著迎禮官員去了。留下眾人面面相覷,知道這便是被拘束住了行止。
進不能入帝都伴駕君上,退不可離開蓮江城隨意走動。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在城中“遊賞閒逛”了。
蘇允別了連芳,來到自己的客房。
馬上緩行一日,到此時,心潮稍稍平定。
至少,他是安全的。
此外……
對於一個臣子來說,沒有什麼此外了。
心定下來,便覺得疲累。這三日,連續賓士不歇,加之意外震驚,各種預想不到的種種,都令人身心疲憊。
吹滅燈燭,方方躺下,屋外卻傳來敲門之聲。
“蘇大人!”是那被撥來照顧他起居的小廝,把門敲得“咚咚”響,聲音也急。
“蘇大人快起來,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