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到了!”
207 入都 (下)
這一道聖旨只有一句話。
傳來這句口諭的人是乾鯤。
乾鯤來得甚急,一見蘇允出來,立刻上前一步道:“蘇大人,快去收拾一下。陛下口諭,傳你入宮。”
入宮?
蘇允一愣。
乾鯤卻並沒有多做解釋的意思,見蘇允不動,竟是伸手在他肩頭推了一把,“宮中戌時下鑰,此去帝都走水路剛剛能夠趕得及,蘇大人,別耽擱了,快出發!”
見他如此著急,便曉得是帝命如天,若不能按時將人帶到,只怕處罰不輕。
蘇允略頓一頓便轉身入屋。出門在外,本就身無長物,不過一個換洗衣物的包裹,隨手拎起,片刻就出來。
“走!”
乾鯤早已備好馬匹,丟給蘇允韁繩,二話不說,先就翻身上馬,一指前路道:“跟我來。”
蘇允跟在乾鯤身後飛馳。
其時紅日隱沒,星子初明。蓮江城內萬家燈火,正是晚炊時分。兩人自城中大道一路向東直駛,在城東渡頭下馬登舟。
那專用船隻並不大,速度卻快,應是在岸邊停泊多時,是特地等候接人而用。
上了船,乾鯤依舊不多言,吩咐舵手即刻起錨。
船若離弦之箭,分明是溯江北上,迎風而行的速度卻堪比岸上車馬,那舵手當真功夫了得。
蘇允走出船艙。
乾鯤回頭看他一言不發立於船頭,髮絲被夜風吹動,朗月般的清俊面容靜若蓮江之水,恁是暗夜疾風也不能掀起絲毫波瀾。
他望著他笑了笑道:“蘇大人當真沉得住氣。”
沉不住氣,難道你就會解釋緣由麼?蘇允依舊眼望前方悠悠江水,沒有說話。
乾鯤望著那令人著迷的側臉出神,過了半晌才移開了目光,也望著前方江面。過了一刻,指著不遠處一座橋樓道:“過了沉橋便入都了,蓮江水路直通禁苑御碼頭,到時會有專人接你去住處。”
蘇允點了一點頭道:“好。”
就這麼一個字而已,再無他言。
乾鯤轉頭去又看了他兩眼,終於忍不住:“你就沒話問我麼?”
蘇允搖頭:“沒有。”
這爽直的漢子撓了撓腦後,忽而嘿嘿一笑。
“你們這些南人啊,真是夠彆扭的。明明心裡奇怪得要命,卻偏偏還要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來,也不怕憋壞了?”
這兩句話聽入耳,蘇允不由就笑了。
轉回落於遠處江面的目光,放到身側那個高大英武的男子臉上,他需微微仰首,才能與他對視。
“乾軍門,其實是你快憋壞了吧?”
北人直腸直性,在眼前這豪爽冷硬的武士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平時不苟言笑,偶爾露出的憨直笑容和略顯童稚的小動作都讓人覺得可親可近。
蘇允笑著又道:“其實問不問,結果都是一樣。入了宮,自見分曉,又何必庸人自擾?”
乾鯤愣住半晌,目光呆呆的像是看到什麼罕見的事,入了迷一般。忽而,臉上一熱,轉了目光去。
喃喃如自語一般。
“原來……你也會笑啊。”
……
208 帝宮 (上)
原來……你也會笑啊。
不知為何,這句話聽入耳竟會引來一陣隱痛。
多久了?沒有真正的笑過?
腦海中莫名的晃動出一張面容來。
那是微揚了唇角的傾世之顏。
多久了?
他沒有展過笑顏?
多久了?
無論相對,還是分離。
無論過往,還是今朝。
無法再舒心一笑。
也許,追過來是一個錯誤?
他根本不需要他的保護。
他的存在也只是再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著他那些過去種種——早已決定抹殺拋棄的種種。
蘇允忽然覺得迷茫。一直堅持的認為對的事,不斷堅持著想要完成的心願,也許,根本就只是一廂情願。
一廂情願的要讓自己的良心好受一點而已。
對於另一個人,根本沒有任何益處。
他接受他的追隨,只是給他機會讓他心安。
心安,而後離去。
再無瓜葛。
如此,而已。
“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