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和父皇不同!朕可以明確告訴你:父皇能做到的,朕同樣可以做到;他做不到、或是不敢做、或是無法得到的,朕最終還是會做到並得到!”
聽著年輕的皇帝毫不猶豫、斬釘截鐵地說出這些話,名憂塵怔住。他疑惑地微微眯起眼,不讓對方讀出他心中生起並且湧現在眼裡的少許迷茫。
“你此刻給朕聽仔細了,整個天都,還有你;朕此生,誓必擁有!”
擲地有聲地扔下這句話,欒天策用力在名憂塵肩上重重一按,彷佛想透過這個動作將掌心的炙熱傳到對方體內,攪亂他們都遏制深藏的東西。
深深看了同樣凝神探視他的名憂塵一眼,欒天策終於不再留戀,大步向掖鴻宮門走去。
“相國,你不要忘了之前答應過朕,讓朕學著接手處理朝務。”走到宮門之前,欒天策充滿豪氣和自信的語聲響起,飄進了默默不知想著什麼心事的名憂塵耳中,“朕有沒有為君之才,能不能與先皇匹敵,還請相國睜大雙眼,瞧仔細了。”
“只要皇上施政妥當,臣就不會勸阻你頒佈聖命。”名憂塵平靜地回應,跟著淡淡再說:“宋震山被押在刑獄寺天牢,幾日後斬決。皇上若想見他最後一面,此刻還來得及。”
“知道了。”欒天策沈著應了一聲,頭也不回地離去。
抬眸見皇帝去得遠了,名憂塵才將溫淡的目光投在了殿堂另一邊微微開啟的窗格之上。
殿外,豔陽高照,嫩綠盡染枝頭,隨風輕搖。嚴冬不知何時已逝,萬物悄然恢復生機,萌動發芽,儼然一副春意盎然。
一年之後。
宮牆深處,一隊身著錦衣的宮婢如流水般行走在宮殿屋簷下方。她們端著精美菜餚與香醇佳釀,踏著月色輕邁碎步,魚貫走入掖鴻宮,將手中之物擺放在寬大長榻之中的案几上,恭恭敬敬施禮後退下了。
站在沈重的宮門外等待召喚,宮婢們聞著殿內飄出的醉人酒香,聽著裡面偶爾傳出的爽朗笑聲,她們不自覺抬頭看了看明媚的月色與池中微微閉合的睡蓮,眼角露出笑容。
今日是欒天策親政之日,但實權仍然牢牢抓在名憂塵手中。可是皇帝的心情似乎不錯,竟然來到掖鴻宮與相國同飲。
自從平定趙王叛亂之後,皇帝時常在朝堂為了一件小事和相國爭得面紅耳赤,但遇到真正要緊的大事,他照樣乖乖讓步。世人皆以為皇帝恨透了相國,豈料天子卻隔三岔五來到掖鴻宮,陪權臣用膳飲酒。
“啟稟皇上,安寧公主之前在紫霄宮外求見,那裡的內侍謹遵皇上聖諭,沒對公主殿下說皇上在掖鴻宮與相國大人協商要事。”孤燈進來輕聲稟報,他對皇帝藉著酒意,坐到相國身邊親膩的畫面視而不見,眼睛也沒有抬一下,神情和語調沒有絲毫起伏。
“知道了。相國,你身邊的內丞侍令越發出息了,若不是朕如今習慣了讓先皇的內侍杜成憬隨身伺候,都想向你討他們伴駕了。”欒天策說著又滿飲了一大樽美酒,英俊的臉孔染上了更多酡紅。
“皇上醉了。”名憂塵不動聲色地將手從皇帝沒拿酒杯的掌中用力抽出,“日前我打算讓孤燈和沈夜去東、西二宮伺奉皇上和太後,但都被陛下婉言謝絕。如今皇上又說這話,倒顯無趣了。”
“朕見他們將相國服侍得周到,不忍相國割愛啊。”欒天策哈哈大笑,侍候在名憂塵身旁的沈夜乖覺地替他滿上酒。
“你們都下去歇了吧,把酒留下便是。我倒要看看我們這位已經親政的皇上今日要在掖鴻宮中鬧到多晚?”名憂塵看著欒天策的狂態,搖首嘆道。
“是。”
眾人依言退下,名憂塵那隻剛剛得到自由的手指再一次被欒天策寬厚溫暖的掌心包圍。
“相國說話還是如此刻薄,朕又不是喜歡胡鬧的孩子,只不過是太高興了。如今四海昇平,胡夷不敢相犯,天下有學之士齊聚京城,朕也終於親政了。如此值得慶賀的佳事,難道相國不替朕高興?”
“飲酒傷身,皇上高興就高興了,何必自損龍體?”名憂塵掙了掙,他的手被皇帝握得很緊,如果硬要再抽走,定會演變成一場械鬥。
名憂塵不想和欒天策翻臉動手,再加上這些日子以來,他和皇帝像這樣在私下無人時親密相處慣了,所以眉頭輕皺之餘,他沒有再動,有心想看皇帝今日又打算向他耍什麼花樣。
“相國,我朝這般強盛,何必再讓公主背井離鄉,遠嫁胡地?昭榮太後膝下只有一女,愛若珍寶;公主若去,你讓太後怎麼辦?相國真忍心看著朕的御妹與她母後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