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彎腰撿起,就聽到唐無暝囁囁地說了句夢話。
他左右看了看,心裡雖還有些納悶,可又尋不到什麼蛛絲馬跡,只好先退出了屋子。唐無暝還醉睡著,那偷聽牆角的人,若不是唐無暝又該是誰,難道錢滿門還派了另外一隊人?
屋裡一空,昏暗之中唐無暝抱緊了被角。
之前的酒肆裡,琉華就有些不對勁了。唐無暝縱使武功不高,也能體會到當時酒肆裡的那群人是真真正正懷有殺氣的,並非是一般酒肆營生裡尋事挑釁的混混行為,可琉華卻騙了他。
琉華確實是去殺了人,還不止一個。
那巷子裡他提到了錢滿門現任門主方又理,他與門主竟有著什麼關係。這種別人的私事唐無暝本是沒什麼好過問的,可琉華又提到了他。當時怕打草驚蛇離的遠了些,聽的不太真切,卻也聽到了什麼“死”、“毒”、“瞞著”的字樣。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向來是唐無暝的人生箴言。
可這回,他卻不能當做什麼都沒聽到。
琉華也瞞著他什麼,想來是了,當初在榆城盟主府裡與六月雪相遇的時候,他便說過,有什麼“有趣的事情”要告訴他。只是後來發生了諸多事情,這事倒是拖來拖去拖沒了影,琉華也沒有再提過。
如今想來,一樁樁一件件的,全都把他瞞的團團繞。
他本以為自己過得還不錯,有兩個過硬的門中損友,有個財大氣粗的情人,還結識了溫牧雲琉華這樣的朋友,對他一個錢滿門中見不得人的暗角兒來說已經是太好不過了。
可誰想一朝醒來。
十年的好友說不過是在監視他,情人把他當做替身,溫大夫一早就知道唐慕的事情卻閉口不提,就連唯一一個他以為與這事無關的琉華都有事瞞著他,更不說就連高高在上的門主都屈尊降貴的派人來抓他。
這世道還能信?還能玩?
他想放空了睡會,可稍一安穩下來,閉上眼就能看見一個溫和無害的笑臉。眼前秦兮朝動著嘴皮說話,雖然沒聲,單隻看那口型就曉得他在說什麼,無非又是什麼喜歡和一見鍾情……真是煩的人不得了。
唐無暝摟著潮溼發黴味的棉被,翻來覆去,覆去翻來的在床上打滾,腦子裡胡思八想沒個停歇,徒徒睜著一雙眼瞪了床頂一夜。
瞪著瞪著胸口左邊又開始發慌,從裡頭髮熱,又燙又疼。
他說不出來這感覺,只覺得自從與秦兮朝在一起了,才有了這燙熱感,且近來更加嚴重。尤其一想起某人,就難受的更厲害,直熱的他闔不上眼。唐無暝摸著什麼涼就把什麼往心口上湊,身子整個蜷起了一團。
額上涔涔冒汗,許是心口燒的他發暈,唐無暝抹了把虛汗,忽然起了一個念頭。
——這瓊州,他再也不想呆了。
☆、第57章 羅
琉華在唐無暝房間門前守了大半夜,聽外頭更敲了幾回,到天快亮時實在撐不住了。想他才剛悄悄毀了一隊人手,以錢滿門多疑謹慎的性子定然在探清之前不會再貿然出手,心下也稍稍有些安心,便在旁邊的木桌上趴著睡了會。
翌日清晨,睡的腰痠背痛的琉華推開唐無暝的屋子,只見一隻空酒罈立在中央,床上被褥雜亂,屋中卻連半個人影都沒有的時候,當真是傻了眼。他想過會有人來偷襲,或者光明正大地來搶人,卻沒料到唐無暝自個兒跑了。
琉華還有些不信,轉眼見到那胖老闆伸著懶腰要走,衝過去一把提著領子質問他,屋中人去了哪裡。
胖子慌的眼神左閃右躲,開始還不肯說,非要捱了琉華兩個拳頭才吐了實話,說天還沒亮透那人就偷偷摸摸的走了。他半邊臉上青紫了一塊,抬頭一看琉華雙目微厲,立刻抱頭蹲在一邊連昨晚上唐無暝賄賂他的事情都倒了個一乾二淨。
……
壞了!
琉華攥著他衣領,是揍也不是,不揍也不是,最後氣的把人往地上一摔,拔腳轉身出了客棧。
…
瓊州城外,唐無暝騎著一匹泥色的馬,兜著一個比他身形大了一圈的罩頭披風,領上系的嚴嚴實實,兜帽將他的臉遮去了大半。若非仔細看,就連馬背上這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分不清。
晨日的陽光有些晃眼,他將兜帽的前沿又往下拽了拽,回頭看了看熙熙攘攘的瓊州城門,兩腿一夾馬肚,在官道上僕僕行去。
飯也不吃水也不喝地,一路出了瓊州的地界,直到悶頭行到一陌生的分叉路口看見一棚茶亭,唐無暝才回味起自己已跑的口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