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哪聽他的哭求,拎著劍一步一步的逼過來,秦兮朝只看他與自己越來越近,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舉劍而來的青衣男子,看清那張說不上多好看但也足夠清秀的臉。
世間又怎會再有如此極像的面容?
舉劍要砍的瞬間,身後的房門哐地大開,小二一個仰身倒了進去,男子頓了一下,半舉的手臂就被人忽地擒住了。
“住手。”
男子循聲看去,手臂一僵,眼神卻迷茫中帶著陰晦。
“什麼人!”另一青衣人臉帶面紗手持彎刀,咄咄逼人。
秦兮朝並不將他視作威脅,兩眸緊緊盯著手中擒住的男人,“我請你喝酒,女兒紅、竹葉青、狀元紅,你想喝什麼我給你什麼。”
遠遠看熱鬧的人們見這挑事的惡徒被擒住了,才慢慢地往前擠了擠卻也不敢太靠近,幸災樂禍的瞧著他倆。持劍的男子也側著腦袋,上下打量著面前的男人,忽然破口低笑道,“你是我門中的人,竟不認得我是誰?”
如此一提,秦兮朝才想起自己穿了一身錢滿門的勁裝,可他的口氣是怎樣,竟是不認得自己?
“無暝……”秦兮朝呢喃。
男子猛地甩開他的手,斜睨他道:“你既知我是無名,卻為何不拜我?”
秦兮朝先是恍惚一驚,而後便蹙起眉頭,喃喃自語一般地念著,“你竟然真是無名。”
無名似嘲似笑,“我不是,難道你是?”笑罷一揮劍,“既然知道了就讓開,我今日不高興,定要教訓教訓他,若再阻攔我就連你一起教訓!”
面前人沒有聽見似的,不僅不退反而一步跨前,手裡顫顫地撫上了無名的臉頰,“無暝,你跟我回去,想如何教訓便如何教訓。”
“無禮!”無名厭惡地推開臉側的手,轉而一劍抵上了秦兮朝的喉嚨,“你當自己是誰,再敢逾越我便殺了你取顱喂蛇!”
可即便是被長劍指著,面前這人也不動搖半分,甚至還想伸出手來摸自己,越把劍扣進他脖頸他便越來勁。無名劍一橫,恨不得當即就與他來個了斷,可心裡沒來由的一陣心煩意亂,久久不息。
他看了地上嚇的瑟瑟發抖的小二一眼,又掃過正款款望著自己的男人,忽然做什麼都沒了興致。
“掃興,走了。”長劍一收,無名轉身便走。身後跟的唐六也收了刀,不解地看了看秦兮朝,隨即隨他而去。
秦兮朝哪能放過他再一次消失在自己眼前!反身取了自己的佩劍一股腦的追了出去,眼裡只有那抹飛快而去的青色身影,哪還管得著琉華的勸阻。只把琉華急的沒辦法,也胡亂收拾了一番,緊跟著跑了出去。
☆、第68章 霧瘴
街道上的行人只看有數道黑影閃過,卻連人形都沒看真切。
無名的輕功快如鴻雁,幾個起伏就躍過了連綿的屋頂豎脊,幾個閃瞬就把唐六甩沒了影子,秦兮朝更是緊跟在後眼睛一刻也不敢眨,生怕錯漏了他的方向。
他只這麼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褚杭縣裡的喧鬧鼎沸都彷彿瞬間消匿無蹤,眼中唯有那人翻飛的衣袂和輕盈的身姿。秦兮朝從未真正體驗過,他的無暝竟有著這樣一身的好輕功,若不鼓足了勁頭都會輕易被他甩掉。
兩人追趕不休,直出了城進了山,無名跑到了一條隱蔽的岔路口微微一停,回頭一看那人還鍥而不捨的正追過來,腳下也不再停頓,頭一紮就進了林子。
秦兮朝跟著他跑了幾步,林中枯木層疊,枝杈錯雜,半黃不綠的刺硬雜草鋪滿間隙,越往裡道路就越崎嶇難走,視線也愈加昏黃模糊,鼻息裡吸入的空氣帶著微潮的腐氣和奇異的怪味。
拔劍連劈帶砍的,追著前面那抹虛晃的身影走了一段,眼中昏花久散不去,胸中也窒悶反常。秦兮朝忽然意識到,這恐怕已進了錢滿門的霧瘴區,連忙撕扯下一段衣料,草草系在面上權當遮蔽。
無名的身影明明就在前方不遠,錯綜複雜的茂林裡饒是熟悉地形的錢滿門人也走不大快,秦兮朝每走幾步身體便更難受幾分,他明知眼下此刻最好的辦法是先撤出毒瘴再做打算,可是眼睜睜看著無暝從眼前消失他又於心不忍。只好竭力使自己少呼吸吐納,以丹田真氣強撐著自己往前再走幾步,哪怕就多幾步,能讓他能跟無暝說上兩句話。
“無暝……”秦兮朝扶住了一棵樹,張口微弱喚了一聲。
那人停了?未停?
他其實看的也沒有那麼真切,所有視野裡不過是一片濃郁的沙黃霧瘴,刺的眼睛酸辣疼痛、淚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