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擔憂。他猛然想起醫書記載女子臨盆之事,那猶如經歷生死的情況實在尋常無比,他不由自主把最壞的情況放到一簾之隔的妻子之上,一想到生死之差,他霎時想推開眼前的侍者,跑過去捉緊俞暄兒的手。
「陛……下——」
宋玄禛聽見俞暄兒喊自己,手足無措地在前殿欲走不走,平福看著主子的臉越發慘白,還真擔心娘娘未倒,主子先倒。他上前扶住宋玄禛的手肘,在旁低說:「娘娘吉人天相,定會替陛下誕下健康的後裔。」
宋玄禛垂目思忖自己該如何做,遂揚聲向寢室說:「暄兒,朕在這裡!你不用怕!」
「陛下,嗚唔……」俞暄兒聽見夫君著緊的聲音,一直強忍的淚水終忍不住滑落下來。她好痛,身體好痛、心也好痛!但她心甘情願,若是這痛能幫助宋玄禛,能令他高興,令他寬心,她願意為他承受一切。
未幾太后也趕至敬淑宮,她瞥見兒子臉色蒼白地盯著珠簾後的布簾,心裡又喜又憂。喜,是幸見宋玄禛完好無缺地站在她面前。方才一收到宮人來報有人刺殺宋玄禛,她差點當場昏倒,可這廂聽聞兒子遇刺,那廂隨即傳來俞妃臨盆,宋玄禛已脫險趕往敬淑宮的訊息,一直懸著的心才放下來。而如今所憂,便是兒子青著臉站在原地,彷佛微風一吹就倒,這叫她豈能不憂?
太后上前取代了平福的位置,握住兒子的手說:「陛下先坐下休息一下,一直站著對身子不好。」
宋玄禛擺首拒絕,只管定睛看著寢室,不敢挪步分毫,生怕一轉目便會丟失重要的親人。
「啊啊啊——」一聲高喊以後,室內一靜,率先傳來寢室內的侍者寬心的笑聲,孩兒落地響亮的哭喊聲從裡面傳來。
接生的嬤嬤抱著用紅錦裹著的孩子步出寢室,哭聲漸近,嬤嬤笑容滿面地向宋玄禛俯首說:「恭喜陛下!娘娘為陛下誕下小公主。」
宋玄禛怯怯地接過自己的孩子,孩子的溫暖慢慢傳到他的臂上,響亮的哭聲猶如昭示自身的貴氣,宋玄禛的臉上慢慢掛上一記悅然的笑容,他雖並無大笑出聲,但在場的人從未見過當今聖上笑得如此開懷,連太后也不曾見過兒子有如此歡心的笑容。
宋玄禛輕輕一點孩子的鼻尖,湊首以臉頰輕親孩子的臉,孩子立時止住哭聲,蹬手蹬腳地動了幾下,便在宋玄禛的懷裡安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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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死寂鬱悶的氣息籠罩著壽延宮,潮氣的微風捲起薄紗的末端,胡宜頊默然起身走到刺客來襲的窗前抬手把窗子推開,陣風迎面而至,他眯起與匡顗不相上下的英眸看向遠方。
匡顗躺在床上仰首看著胡宜頊的舉動,他捂著肩上的傷撐起身來,盤起一腿坐在床上,驀地聽見窗前的人說:「匡將軍真費心思。」
「他們下手不知輕重,可也多虧他們,我才知道宋玄禛武功造詣不差。」匡顗低笑幾聲,回想宋玄禛那一掌輕易擊退武藝非凡的刺客,方知自己一直處身險境。
胡宜頊緩步走到匡顗身前,俯身取出藥箱裡的傷藥,坐在平福臨走前替他端上的杌子,仔細為匡顗包紮項上的傷口。
「為了家人,真的可以放棄他?」胡宜頊一邊上藥,一邊低說。
正在發愣的匡顗疑惑地應了一聲,驚訝昔日對他冰冷若霜的胡宜頊竟主動跟他搭話,而且是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他撇首低嘆,說:「根本一開始就沒有得到過,何有放棄之說。」
胡宜頊頓了一下,語氣之中蘊含了些些羨慕,「你弟一定很幸福,有一個願為他付出的哥哥。」
「有何用?」匡顗苦笑幾聲,仰天悲道:「他若在世,我一定要找到他。若死了,我只好在黃泉路上與他重逢。」
如此沉重的話題霎時讓氣氛沉重得很,胡宜頊把項上的傷處理好,便褪下匡顗右肩的衣衫,取出另一個藥瓶把散瘀藥倒在手上,直接使勁搓揉傷處。
匡顗冷抽一口,咬緊牙關忍受肩上的痛,胡宜頊頓手一望,看似知道匡顗覺疼,心頭不知怎的生出怒氣,猛地更加力度搓揉右肩。匡顗冷不防低喊一聲,睜著眼睛不解地看著胡宜頊。看見胡宜頊皺著眉頭,匡顗不知怎的覺得有點好笑。看著看著,他的思緒緩緩從閒話之中拉回來,待胡宜頊手離其身,便挽好衣領說:「這段日子我不能出宮,勞煩你替我設辭,好讓他放下戒心。」
「嗯,我也正有此意。」胡宜頊在布帕上拭手,收好藥品之後又說:「日後也請你配合我的言詞。」
「單于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