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見陛下臉色如常,也不敢斗膽問匡顗之事。回想當年僅次先皇駕崩的大葬,他們深知陛下有多器重匡顗,若然他人未死,陛下又豈會無動於衷,還被冠上刺客之名任由他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地方。
兵部尚書姬潁�隕洗尾樗侮履狽匆皇碌昧Γ���畹盟渦�G器重。雖事實與他所查之果相悖,但他的冷靜與順從令宋玄禛甚是滿意。
自四日前他突然從遜敏手上接過謀害公主的「刺客」,他不禁大為疑惑。皇宮之中的刑罰向來由刑部尚書丁凜弛一力監管,但這次卻要他與丁凜弛共處一事,而且「犯人」是五年前已葬身大漠的將軍,只是這一點已足以令他百思不解。
聽了一連串乏味瑣碎的奏本,平福偷偷瞄了主子一眼,瞥見主子的目光渙散,不時深深眨眼以求一時清醒。他擔心主子不支暈倒,見百官再無人出列,便自作主張揚聲說:「若無事啟奏,退朝——」
宋玄禛壓下心中的愕然看著平福,但百官卻應言齊聲恭送陛下。宋玄禛閤眼重呼鼻息,平福深深感到他的不悅,一路低首跟在主子身後不敢造次。
一行人剛抵謙德殿,宋玄禛便揮退眾人,獨留平福一人。他站在書案前背對平福,淡說:「你知道朕最忌諱他人說長道短,今日之事不可再犯。」
平福抿抿嘴巴,眼裡的擔憂絲毫不減,弓身道:「奴才知道……」
「退下吧。」
平福怏怏不樂地低頭稱是,瞄了主子一眼終黯然退下。
聽見殿門聲響,宋玄禛鬆了口氣。他看著案上放了有些日子的錦盒,輕輕摸了一下,遂放回書櫃的抽屜之中,彷佛生怕沉睡了五年的老虎終有一日再次奪盒之出。
他艱難地邁開步子欲走到案前坐下,不料疼痛與暈眩同時肆虐,他伸手欲扶書案卻力不從心,眼前閃爍,只聽見紙筆落地的聲音。
平福聽到殿內聲音有異,悄悄從門縫探頭一覷,怎料瞥見宋玄禛跪地扶案,身側一片狼藉。他瞬時奪門而入,喚人進來幫忙扶主子進內間休息。
平福焦急地問太醫為何還未到來,幾個侍者聽了連忙親自跑出去催太醫院的人。他見人走了,便替宋玄禛蓋好被子,關嚴窗戶,心想主子最忌吹風,如今他的身子要是著涼可比尋常人難愈得多。
安頓了主子之後,他走到前殿幫小太監們收拾書案,少頃擺設回覆本來面貌,地上的墨汙也清理乾淨,而案頭只是少了一個精緻的錦盒。
平福記得自己見過那個錦盒,也知道它裡面所藏之物是何等重要。主子五年前黯然把它放回盒內,還把盒子放在桌上無時無刻提醒自己當年的輕率,不過箇中真正的原因他既猜不透,也想不通,只望主子不要再被傷害,他便心滿意足了。
未幾,一群太醫隨侍者趕至謙德殿。這五年來,他們對宋玄禛的病症雖不比俞暄兒的師父瞭如指掌,但在他的吩咐下,也能在他出遠行期間替宋玄禛調養身子。可這主子非一般容易侍候,膳食過分清淡,還過於操勞已非一日所成,任他們再三規勸,宋玄禛就是不聽不聞,不言不從,害身子一直養不好,稍有鬱結或天色不好便犯病起來。
平福企足矯首看著太醫們為主子診治,每次一遇一驚,害平福都快操心得多長几根的銀絲。
診治過後,老太醫開了方子告訴平福主子無礙,便帶同其他太醫親自回去抓藥煎藥。
平福見主子被逼出冷汗過後有所起色,便替他換下一身汗衣,讓連日為諸事煩心的主子好生休息。
可他前腳剛踏出裡間,後腳便聽見殿外傳來童聲吵嚷的聲音。
「我要見父皇!你走開!」宋攸吃力推開攔在門前的小太監,逕自上前拍門嬌聲大喊:「父皇父皇,攸兒來了,父皇快給攸兒開門!」
殿門微啟,平福悄然從門洞鑽出身子,蹲身對宋攸哄道:「唉呀,奴才求求公主別喊了,陛下身子違和,太醫看過不久才剛剛歇下。無論公主有何要事,也請等陛下醒來再說吧。」
宋攸忿忿跺腳,噘嘴不滿說:「唔唔……可是頁頁被壞蛋抓了,只有父皇才能救頁頁出來!要是頁頁死了怎麼辦?」
平福聞言嘆氣,心道這小祖宗怎的只擔心匡顗死活,卻不擔心主子抱恙未醒呢?
他正想婉轉其詞再請公主回宮,誰知殿內傳來主子細弱的聲音道:「讓攸兒進來罷……」
平福聽了本想勸主子改日再見,卻不料宋攸已從平福身側竄了進去,平福只好搖頭尾隨入殿。
宋攸一跑進裡間便看見宋玄禛面色蒼白地躺在匟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