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連佳巖沒有對房鑄的教學提什麼意見,簡單地有勞先生,便把會面打發過去。房鑄送木連佳巖離去,頗有惆悵地想念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慶慧侯葉荃這兩年多在外地帶兵,見教書先生的幾乎總是木連佳巖。
木連佳巖回到自己的西院,換了身嫩黃色的緞子便袍,侍女們依次捧了三款溼巾過來,讓他抹臉和擦手。然後又有貼身的侍女紅琳端來的藥盅。
木連佳巖撂開袍角,在靠窗的花梨臥榻坐下,接過骨瓷藥碗,一口喝盡藥汁,又就著紅琳捧上的銀盃漱了口。
紅琳把杯具退給小侍女,回身用手巾給木連佳巖擦了唇角,邊道:“躺一會兒可好,今天精神怎麼瞧著不順暢。”
木連佳巖半垂下眼睛,睫毛帶下的影子更加深了他眼睛下的陰影。
“侯爺說回來過中秋嗎?”
“倒是說了要回的。”紅琳熟練輕巧地把木連佳巖扶臥下,給他蓋上一床毛毯。
“給宮裡的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下午就送過去的。”
“皇後正在月子裡,不知道宮裡的中秋宴席是誰執掌,按理該是黃貴妃吧。可是她最近並不得寵,不知道是否由文淑妃執掌,她父親剛參了侯爺一本,想著就可氣。”紅琳坐在榻上,把佳巖的腳攬到自己腿上按摩著。
“你做好自己的本分,這不是你可以關心的,這些事情也交代下人們不要議論。”佳巖閉著眼睛道。
“是,主子。”
這時候,外間響起了侍女們喚“謹哥”的聲音,很快,一個胖乎乎,穿著湖綠衣裳的小孩子跑了進來,可是似乎見著佳巖躺著,便立即放慢了步子,正經走到榻前,小聲喚“母親”。葉荃側室蘇環所出的長子葉謹,已經五歲了。
佳巖已經坐起來,一隻手搭在彎起的膝蓋上,微笑著問他:“先生說你最近功課做得好,要向你父親誇獎你去。”
葉謹自小跟著佳巖生活,對佳巖依戀感情不遜親生母親,性格也乖順,此時便撲上來,咧開嘴傻笑。
佳巖摟著孩子,不由對紅琳道:“這孩子憨厚,將來有了弟妹,要吃虧的。”
“不是還有你給他做主嗎?”紅琳不以為然。
“我總不是常在的。。。”
“看你好端端地說什麼!”紅琳站起身,拉開葉謹,對他道:“謹哥你剛才去你娘那邊了?她今天做什麼?”
“她在繡花,說要繡給弟弟的。”葉謹道。
“就定是弟弟嗎?”紅琳對佳巖道:“你心疼謹哥就該愛惜著自己,長命百歲地看護著他。”
木連佳巖轉身望著半開的雕花窗外半片天空。秋起的天,總是藍得有些不真實,離人世,彷彿更遠了。
22
葉荃沒有騎馬,坐在軟轎裡閉目養神。他才二十四歲,但兩道法令已經又深又長,使他英俊的臉顯得深沈陰霾。即使閉著眼睛,他的整個人也散發著位高權重者的氣息,讓人畏怯。
這兩年裡,葉荃呆在侯府裡的時間屈指可數,但葉荃他自己並不覺得有什麼不舒心,他現在正處在受皇寵得重用,無往不利的階段,在軍隊裡更是施展手段,拉攏積聚勢力,倒是回府,讓他有著莫名的壓力。
當他站在自家的門廳裡,眉頭微皺一下,又換上了淡然表情。
蘇環挺著身子來迎接他,親自給他換衣卸裝,捧上各色溫熱手巾,軟糯的聲音依舊甜美。看著因為再次懷孕身形臃腫的蘇環,葉荃不由地在心裡產生一個念頭,佳巖要是懷孕的話會是什麼樣子。
不快隨著漾開,葉荃說不清楚自己對身為男子的結髮伴侶的感情,他曾經是多麼牴觸這個來自祭祀家族的男孩;他清楚作為慶慧侯的使命,但年少的自己真的接受不了和一個男子相伴終身,即便那個男子能夠如女人般生兒育女。當他不得不走進洞房的時候,見到的是一襲精美紅衣包裹下的蒼白少年,有著脫離塵世喧囂的清冽氣質,是站在天神腳下的精靈。他呆住了,這不是他想象中的不堪樣子,甚至超出了他可以想象的範圍,他的伴侶,是一個天仙!但是,他的驕傲告訴他不能低頭,如果他面前的仙子臣服他,他才準備走過去。
仙子沒有低頭,而是冷淡地看著他,彷彿看著塵世庸俗。
結果洞房推遲到了兩年後。對陌生少年清澀的身體,他發現自己竟然滿含慾望。於是他也開始想象,佳巖的身體會孕育他的骨肉,特別是當他知道佳巖是個可以信賴的伴侶的時候。但佳巖懷上的卻不是他的孩子!
儘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