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和人事已經推移,一切似乎已經平靜無痕跡,理智告訴他深究只會損害彼此的臉面,在佳巖垂危的時候他更曾經想過,只要佳巖康復,自己就原諒他,但是理智之下,情感不斷地在翻滾,對佳巖的出軌他耿耿於懷!
他忘不了那雙流光瀲灩的眼睛裡的深情款款,忘不了低沈虛弱的聲音說出的“我喜歡你”,難道那都是騙人的?不,佳巖是不屑於的,因為佳巖的不屑隱藏,所以他才會更加難以忍受。
葉荃騰地站起來,把張羅行李的蘇環嚇了一跳。
“侯爺?”
葉荃舒展開眉頭,道:“你有身子,讓下人們去做。我去西院那邊看看。”
西院其實是有名字的,叫朧園,因為起名字的先人在這個院子裡欣賞到了微明朦朧的月色,覺得美不勝收,不過從母親時候起,家裡的人統稱男女主人的園子為東院和西院。
佳巖住到西院的這些年,幾乎沒有動過這裡的一草一木,甚至連個花瓶都沒有移動過。葉荃心想,佳巖他並沒有把這裡當作自己的家吧。
葉荃穿過載滿各色花草的前院,繞過正廳前那面月亮屏牆,便看到佳巖站在臺階上看著他。一襲淡藍色的袍子,披著淺荷色的外衣,柔軟的衣料在傍晚的秋風裡搖曳,顯得眼前的人更加纖瘦單薄,似乎真的不著人間煙火般。
葉荃有點恍惚,面前的年輕男子與剛才記憶裡的那個精靈般的少年慢慢重疊。葉荃走上前,看著佳巖雪白的頸上那鬆散開的幾屢頭髮,烏黑的頭髮被風吹得捲了,拂到光潔的耳朵上,又蔓延到瘦削的下巴上,葉荃不由伸出手,把那細弱的髮絲輕輕夾到佳巖鬢後。
佳巖看著葉荃,對於他此刻恍惚的表情有點微微錯愕,他沒有抗拒葉荃有力的手指,甚至可以說,他對於手指間的溫暖充滿期待和眷戀,眼角不由的溼潤。
葉荃感到迷茫,驕傲、憤怒、嫉妒、傾倒、不甘心等等因素膠合的混沌情緒,此刻都成了空白,佳巖輪廓分明的臉、脆弱的表情讓他覺得自己彷彿渾身赤裸不著寸縷,失去掩護的空虛無限制地擴張開來,讓他的心發疼。於是他退開一步,放下手,讓自己別開臉不去看佳巖的眼睛,啞聲道:“謹兒呢?”
佳巖體會到自己的心臟一陣強烈的收縮,他抓緊了外衣,那繡繪著精細柳葉的荷色絲綢衣料正往下滑落;但那衣料實在太細膩了,還是抓不住,滑下了身體,拖旎在地板上,儼然一灘死水。
23
葉謹被紅琳牽著帶到正廳,葉謹要好幾個月沒有見過父親,徵了一下,才走到父親面前,端正地給父親行禮。
葉荃微笑著點頭,待兒子行禮完了,招手讓他到自己面前,好好地打量他。
“謹兒又長高了,有沒有好好做功課,孝順主母啊?”
謹兒轉頭去看佳巖,佳巖微笑回道:“謹兒是個乖孩子。”
謹兒覺得還是在佳巖身邊比較自在,於是走到佳巖身邊偎依著他,側著頭看自己的父親。父親雖然微笑著,但讓大人都會覺得敬畏的壓迫感小孩子當然更加感受到。
“畢竟是長子,不要太嬌慣他。”葉荃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
“謹兒是個好孩子,將來也會是好兄長的。”佳巖讓紅琳把葉謹帶走,才對葉荃道:“你是直接回家的?”
葉荃恩了一聲。
“我看是否請郎學士過府小酌?”
葉荃放下茶,尋思了一會道:“好,你二哥給我來信,也說讓我見見他。”
“你最近有沒有進宮?”似乎想起什麼,葉荃問道。
“一次,小皇子和皇後都很精神。”佳巖道。
“有時候覺得很難以想象,你明明是個男子,卻在後宮通行無阻。”
“有什麼難以想象的,我現在不正呆在你的內宅,幫你管家帶小孩嗎,甚至你們都毫不彆扭地喚我夫人。”
“似乎又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的,我這輩子已經徹底被當作女子了。”
“你真的甘心了?”
“。。。。。。”
“你怎麼不回答?”
“如果我說不甘心你又怎麼樣?”佳巖反問道。
傍晚的餘輝逐漸冷卻於西側的雕屏上,嫋娜的侍女點上了燈,正座上端坐著兩個人都沒有動。
紅琳走進來,要請示晚飯怎麼開,卻發覺場面的僵硬。
“今天飯開到小廳,一家人一起吃。”葉荃起身走出去。
紅琳看著佳巖,只見嫩黃的燈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