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弼與李錦程,原來都被放在這一盤棋子裡。
童簡鸞之前想到了李懷素這枚棋子對於牽制皇帝的重要性,卻沒有想到沈良弼反被牽制這一出——殺父之仇,奪妻之恨,自古就是男人的兩大恥辱,容玖這樣鋒利的將沈良弼的軟弱之處剖開,血淋淋的告訴他們弱勢就要面臨被吃的命運,著實殘忍。
然而這分開的殘忍之上,還要將其利用,一步一步,令人不寒而慄。
“你鬥不過他的。”李懷素款款走向童簡鸞,她臉上的妝容有些花,方才她流眼淚了。
“對不起。”童簡鸞不由自主地站起來,真心實意的對李懷素道歉,他雖然沒有親手參與這件事的謀劃,然而禍事的起源有他一部分,這讓他心情沉重。
“說再多也回不去了。”李懷素又坐了回去,將斟好的茶飲下,“就算把宮中所有記錄抹去,就算把所有當事人都殺了,發生的事情都發生了,裂痕也不可能視而不見。我現在哪怕嫁與沈郎,他只怕也不願意與我共剪西窗燭了,曾經失去的缺憾會造成永久的惶恐,他會擷取權力,盡力上爬,而我也在改變,再相見之日必定面目全非,怎麼回去!”
“然而能改變現狀,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的多。”童簡鸞思維轉的飛快,“皇宮是囚籠,進來的都是金絲雀,可哪怕被折了雙腿,再飛出去看看,也總歸是好的吧。”
“折了雙腿……還怎麼飛?”李懷素喃喃問他。
童簡鸞啞然,那個瞬間腦中有一句話一閃而逝,脫口而出:“永不停歇,直到死亡。”
荊棘鳥。
李懷素若有所思的看著童簡鸞,“你這樣想,他知道麼?”
“關他什麼事?”被問到這麼一句,童簡鸞覺得有些狼狽,他現在最不想提的就是和容玖私下的關係,這讓他如鯁在喉,不吐不快,吐出來卻又發現是雞肋。
他現在斷不可能離開容玖,因為這會讓容玖陷入生存危機,血液提供和共謀大事使得兩人成了綁在一根稻草上的螞蚱,童簡鸞的性子也不是個辜負人的,如今進退維谷,雖然痛苦,卻也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曾經連活著都是奢望,而如今什麼都不缺,只面臨這樣的窘境,還是可以走下去的。
李懷素沒有點出他的口是心非。
或許侍奉君王,拎著腦袋做事,讓人迅速成長,李懷素如今也有變得深不可測的趨勢,童簡鸞和她說這麼一會兒話,便覺得有些累,早已沒有當初上元節花燈攤上的驚豔。
兩人撇開這些不談,聊起了幾天後韓彤韓貴妃的百花宴。
百花宴向來由後宮第一人牽頭,有品級的妃子都要參加。童簡鸞這麼個無名無分的,自進宮以來除了容玖就沒有見過其他有身份的人,想要實施計劃,卻苦於沒有機會,得到這次百花宴的帖子,心中便想到一個一石兩鳥的法子。
他將一個巴掌大的方盒子拿出來,拇指指腹碰到前方一個小凸起,盒子開啟,露出其中墊在素白色絲緞上的一顆藥丸。
李懷素眼睛看著那個藥丸,一動不動。
“你知道我的意思麼?”童簡鸞問。
李懷素低頭沉吟了一下,她脖頸纖細,這樣的動作做出來韻味天成,別有意趣,童簡鸞心中不禁再次嘆息,鮮花插在牛糞上,牛糞還是幹牛糞,容玖這個該死的。
李懷素再次抬頭時,直接伸手將那枚藥丸拈起,吞進了肚子裡,童簡鸞瞭然她的通透,又覺得這樣太過於決絕。
“我不該質疑你和他的,”李懷素捂住嘴巴,本能讓她想要吐那枚丹藥,心理又知曉該抑制,所以之後一句話聽起來艱難卻堅決,“你和他,是一路人。”
丹藥入腹,彷彿火燒,肚子裡從此出現了一個怪物,會讓脈象異常,看起來像是懷孕。
李懷素承恩半月有餘,再加上之後幾日,足夠了。
童簡鸞卻道:“快刀斬亂麻,總好過這樣不上不下,慢刀子割肉,流血過多而死。”
李懷素趴在桌子上,咬緊牙關將那痛楚抵抗過去,前有狼,後有虎,身似浮萍,不由自主,或許只有這點,還能由自己抉擇。
“不要忘了你的承諾。”李懷素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這句話好像她的脊柱和支撐。
“必然不忘。”童簡鸞站起來,“姑娘只管聽我的便是,待事成之日,必讓姑娘有一場風風光光的大婚,十里紅妝,三跪九叩,和你的如意郎君共度此生。”
“那我便等著先生的好訊息了。”李懷素這時候已經感覺好多了,站起來神色如常,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