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本也在考慮這點,眼下聽他問起,不由略一沉吟:
“咱們這趟出動的精銳雖有三分之一已到達京中潛伏,可最後一批卻是和我等同時間啟程的……若要變更行動的時間,橫向聯絡上難免會出現一些問題,如因此出了差池,這些日子來的計劃可就功虧一簣了。但……”
“但聽得皇上身體微恙的訊息,卻是怎麼也無法釋懷?”
“確實。”
西門曄雖對白冽予沒有半分好感,有時卻也不得不承認和這位勁敵說話實在是一件很輕鬆的事……“該如何應對此事,我是已有了初步的想法……問題便在於二莊主如何決斷了。”
“……少谷主之思,莫不是想讓冽予單騎先行趕往京中?”
正所謂聞絃歌知雅意,聽西門曄說道此事須得看他心思,白冽予便即由最初的計劃安排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只是此話一出,不光凌冱羽有些訝異地張大了眼,便連本在白冽予膝上躺著的東方煜也跟著醒了過來。
瞧見猶帶倦意的情人半是擔憂半是關切的眸,白冽予輕搖了搖頭示意他無須擔心,同時雙唇輕啟,淡淡道:
“我對這個安排並無意見……問題只在於我若先行進京,宮中是否已有合適且穩妥的身份供我隨侍帝王側而不至於驚動海天門?”
當成他本打算透過柳靖雲的管道入宮,可後來為了突破宗師境而將一應事宜交由西門曄處理後,這方面的佈置自也轉到了對方手中,故而有此一問。
聞言,流影谷少谷主一個頷首:
“關於這點,陛下身邊本就有幾名內侍是出自流影谷鷹眼,乃是家父與陛下聯絡的管道之一兩個月前咱們計劃定下後,我便已去信家父請他為此預作安排。俟二莊主進京,便可與鷹眼聯絡、調換身份入宮。”
“如此細微的安排,該說不愧是西門曄、不愧是流影谷麼……調換之人的性格、習慣及人際關係等資料,也會事先替我預備好吧?”
“自然——以二莊主能騙盡天下人這麼多年的功力,這戲演起來必是駕輕就熟的。”
“少谷主客氣了。”
雖知西門曄的話略帶挖苦之意,可如今冱羽也在車上,白冽予自然不好借行雲寨的就是來刺激對方,是以當下只是淡淡應了,眸光卻因陷於思量而有了片刻的低垂。
瞧著如此,原先始終保持沉默的東方煜終忍不住撐起了身子,抬掌撫上情人面龐有些不安地畜生喚道:
“冽……”
“只是先行一步罷了,沒事的……不過現在馬上分手多少有些突然,還是先依原定計劃到了今日宿頭後再說吧。”
說著,他揚眸瞥了西門曄一眼:“我想,少谷主臨時改變計劃,也該手書一封或留個印信什麼的以便冽予聯絡接頭吧?”
“二莊主放心。”
西門曄也只是因對方的詢問才順勢提起了這個已在腦中琢磨了半天多的計劃,自然不可能未卜先知的做好讓對方馬上啟程的準備……只是看著那個得他一應後便再度恢復先前的慵懶靠回東方煜懷裡、任由男人緊緊摟住自身的青年,饒是流影谷少谷主從不認為、也不打算認為這次的計劃會失敗,卻仍莫名的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信心……眸光因而下意識地瞥向了身旁總對白冽予有著絕對信心的情人,不意最先迎上的,卻正是凌冱羽彷彿看透了他心思的、堅定而帶著笑意的眼神。
——也正是這一刻,所有原先仍顯得虛不著處的【信心】全都成了落了實的篤定……西門曄因此微微怔了下,卻終在與青年的一個短暫對望後,露出了那曾一度在江湖上有著極大影響力、也即將贏回其影響力的自信笑意。
按照原本的計劃,四人雖借結盟大典之勢玩了招金蟬脫殼,卻因是打著商隊的掩護進京,不論心下如何急切,進行速度上也只能與尋常商隊持平或快上少許,而不能來個日夜兼程的瘋狂急趕——如非實力深厚的習武者,誰能受得了這種行程?若因此引起旁人的注意,先前的諸般努力可就付諸流水了。
也正是因著這麼層顧慮,西門曄才會提出讓白冽予脫離隊伍獨身啟程,以便能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儘早抵達京城確保帝王的安全……科即便是他,當初只怕也不曾想到白冽予單獨行動之後,竟能將原來預估近一個月的行程縮短到六日之數。
而且,還是在不對自身造成過度損耗的情況下。
若是白冽予晉級之前,在同樣留有餘力不造成自身過度損耗的前提下,這樣行程至少也得花上半個月才能走完……宗師與非宗師,這一線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