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他身體的秘密。
他驚慌失措,哭著去找林叔叔,聽到他那些隱晦的解釋,心中仍是一片迷霧,又驚又懼。可別人能幫他的,也只有那麼多。
他羞恥至極的用著那些姑娘家才會用的物什,暗夜裡咬著牙縮在床的一角,望著周圍熟悉的擺設,不可抑止地想起了奶奶——
要是奶奶在的話,就不會那麼難過了吧?
“小溪,莫怕,我還在哦。”那人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可,那人也已經不見了。
如此,在每一個讓人心生恐懼的暗夜裡,他漸漸適應了黑暗,適應了疼痛,適應了那不知名的燥熱和難堪。
蘇小溪仰靠在浴桶裡,身子全都沒在熱水裡,周圍水霧漸漸升起,模糊了視線。夏季的夜晚非常靜謐,傳來蟋蟀的鳴叫聲,這對他來說,是非常熟悉的,也讓他覺得安全。
他閉著眼睛,腦海裡翻騰著那首詞:
“銀床淅瀝青梧老,屧粉秋蛩掃。
採香行處蹙連錢,拾得翠翹何恨不能言。
迴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
背燈和月就花陰,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
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哪。
他平日裡除卻跟著林叔叔學些醫術外,也會在他那看一些其他書,詩詞歌賦,雖不精通,卻也都知道一些。
他不知道自己是存著什麼心思去看這些書的,若是學醫還可以歸咎於說是想更好的瞭解自己的身體,那看那些風花雪月的詩詞呢?
以他這破敗身子,娶妻生子想必是不能的了,那,為何執著於那些紅粉白衣呢?
腦海中閃過一張英挺的臉,含笑望著他。
蘇小溪深吸一口氣,把臉埋進了水裡。
他不想承認,也不能承認。
若是認了,他這十年,就成了一個笑話。
蘇家村人都知道蘇婆婆養了個孩子,而那孩子在七歲後便孤身一人成長了,雖說有著小廝和丫鬟伺候著,但怎麼著都比不上家人來的親切溫暖。
後來那孩子長大成人,驚豔了無數人。考慮到年歲合適,就有不少大膽的姑娘家央著媒婆上門來提親,卻都無一例外的遭到了拒絕,而且還不是蘇家那孩子本人的拒絕。
“我家主人說了,我家少爺不娶親。”那個一襲綠衣的姑娘如是說,旁邊那冷臉大漢直直地注視著媒婆,好似她要是再多說一個字,那大漢就會撲過來一樣。
當然也有人不服氣,問那綠衣姑娘,“你家主人?蘇家這孩子難道是你家主人的奴隸麼?這孩子憑什麼聽他的?”
那綠衣姑娘道:“蘇少爺是我家主人的什麼,這還輪不到您來多嘴吧。”而關於她家主人姓甚名誰,卻並沒多說一句。
那人在門口站了半晌,卻見只是這丫鬟和小廝在外面應對,那正主兒連臉都沒露一個,心裡尋思著,估計人家小夥兒對這事兒暫時也沒啥心思,索性也就散去了。
於是,雖然蘇家那孩子長的好,對人也和氣,卻一直沒成家。
也正因為如此,村裡有些人不知是出於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還是其他什麼心理,漸漸有些流言傳出來——
“蘇家那孩子啊,哎,長那麼俊俏,跟個大姑娘似的,肯定是什麼狐狸精轉世。”
“蘇小溪,看他那樣兒,眉眼風流,讓我這大老爺們兒看著都起了心思,還不就是個招惹人的東西。”
“看他那身板兒,大熱天的都裹那麼嚴實,嘿嘿,怎麼著?難不成還真是個姑娘家?”
……
如此猥褻又難堪的流言不計可數,當然也傳到了蘇小溪耳裡。
他初時聽到這樣的話時,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身量細長,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綠珠望著他,見他面色有些發白,眼神閃了閃,隨即笑著推說身體不適,回屋歇息去了。
當晚一直不曾出來。
第二天再見時,兩隻眼睛紅紅的,像只兔子。
他沒說什麼,綠珠也就沒多問,她要做的,是照顧好他的生活,其他領域她不能涉及,而少爺也沒給她機會。
後來,再聽到這樣的言語中傷時,他只是淡淡笑,波瀾不驚,好似被說的那個人並不是他一樣。
綠珠見到他這樣不為所動當然高興,不過,後來見他無論對誰,都只是這樣淺淡的笑,她不禁有些擔心又可惜。這孩子剛開始笑的多好啊,粲然一笑,眉眼彎彎,嘴角還有兩窩深深的酒窩,溫暖的好似能把人心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