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頗有幾分古意,我不留心的多看了幾眼,抬眼卻對上那雙眼睛。
“子銳的身子可好些了?”
我笑,“託皇上福,並無大礙。”
項淵微微點頭,“溫先生總說你走得匆忙了些,若是多調養些日子,會好很多。”
我默然不語,早春夜裡寂靜,只有陣陣風聲。
項淵不經意的抬頭,“若是冷,我們便挪到屋裡。”
我不由一笑,“說起冷這兒與明濛比起來,可算是好了許多。子銳啟程那天穿著絨裡的雪披都覺得風如刀割,永都這兒的天氣,可以說是溫柔和煦了。”
自在踱步到項淵身邊,望向高懸的月。
“如此,子銳不如在東衡多留幾日。”
我一怔。
項淵微微一嘆,“真不知道凌北靜是怎麼想的,竟然讓你到明濛去。你留在這裡,朕難道不能保你的平安麼?”
我想不到項淵竟然會主動提起凌北靜,不知作何回答,卻覺得項淵站起身來,將一物遞到我的手中。
月色湛亮,我細看,手心躺著的是半塊血色的玉玦,顏色彷彿凝成的鮮血,光澤溫潤而有些許的駭人。
不禁疑惑,“這是什麼?”
項淵微微皺眉,“子銳不認得這個麼?”
我仔細辨識著上面的紋飾,搖了搖頭。
“這叫做雙生玦,是母妃留給我的遺物。”
我看著項淵,似乎想起了什麼。已滅的南梁腹地間,人們相信雙生子的血脈命運有奇特的關聯,兩人一生不能相離,否則會顛覆命數。未保平安,從雙生子出生的始,要造血玉玉玦,張昭福祉。兩人若要分開,則必須斬斷血玉玉玦各存一半,以此維持血脈聯絡,求天護佑,即使死後,也當將玉玦重新合二為一,使元魂得以順利歸化。
“皇上的意思是……”我看著項淵,“子銳的母親,也該有一塊?”
“不錯,”項淵微微點頭,“當日你與朕的母妃姐妹二人分離,既是雙生,應當遵循南梁規矩,斬斷血玉玉玦各存一半才對。”
“可是子銳的母妃所留遺物之中,並無玉玦。”我若有所思的應著,“若有,則可能是父親文獻王不明其中含義,當做普通飾物私自留下了罷。”
項淵不無疑惑,“不知子銳的母妃因何離世?”
“父王戰死之後,母妃一病不起……” 我一嘆,“母妃去前,身子已經極度虛弱,心思卻很是清明,將子銳託付給父王的正妃,又將身後事安排的井井有條,才……”
“不該如此……”項淵眉頭深鎖,“按照凌北靜所言,怎麼都不該出現這種狀況。”
我抬眼看他,“這又與凌北靜有什麼關係?”
項淵幾不可聞的一嘆,“子銳是當真不知道麼?凌北靜,就是南梁皇室最後的宗室……”
我一怔,卻見項淵眼中光芒一閃。
低聲道,“原來如此……”
☆、雪霽夢迴(4)
不知是不是僻靜的緣故,行館的月色,似乎較外面冷清許多。
我的房間點著橙黃色的燭火,在這清冷的早春寒夜,似乎是種別樣的誘惑。
略一猶豫,仍是走進了後院。
東衡的前太子項沁,傳聞是極挑剔的人。整個行館中,最愛兩處,一是水榭,一是檀亭。水榭下有山泉,此刻騰著若有似無的霧,而檀亭……
我心一動,檀亭裡,站著一個人。
我不想見他。
不想見,不想到忍不住沿著石階走到了那人身後。
“子銳。”
凌北靜雖然背對著我,卻毫無猶豫的叫出了我的名字。他聲音仍是極悅耳,卻不似平日,讓人聽到便能想到那副快意灑脫的樣子。
而是彷如被月色侵染了一般的冷寂。
我微笑,“王爺獨自賞月,真是好興致。”
他終於轉過身來看我,“頭回獨自賞月,可惜子銳不肯讓我一人。”
我見他神色安然,微笑適意,竟不知從哪兒生出一股惱怒之意。為什麼每次見他,他都這麼安然適意,彷彿過去害我賣我,都不曾發生,反倒是我心思狹小,獨自糾結?
或許,這種人的愛慕,從來都不會勝過權欲罷。
而我,又怎該仍不領悟?
淡淡一笑,“不知王爺從前都是有誰陪著的?”
“太子。”
我微微皺眉,“項——沁?”
“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