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今天多吃一點,等到開戰以後,難得會有這麼豐盛……”某人一直到巡營回來,終於得空坐在內帳的地鋪上,他輕輕吹撫著手中的一碗清湯,對於一位王爺而言軍旅的伙食應該十分粗糙,不過他的飯量倒也絲毫不見減少,這時更溫柔勸慰著鋪上那個痴傻的人兒,慢慢一口一口喂進他的嘴裡。
“咳……”現在柳如風身上的繩索都已經被清除乾淨,自從那日在暈厥中醒來,他基本就變成了這副渾渾噩噩的樣子,別說正常的照顧自己,第一天在車上被顛得咬壞了舌頭都不知道,豐朗更怕他不小心摔下車來,才要在行軍時加上那麼多束縛,這時柳如風已經略微吃了一些,他突然有些輕咳,也許漸漸接近塞外氣候也變得寒涼,他每天傻坐在車裡竟然有些低燒。
文人的體質總是不如軍人強健,不過柳如風在山裡那些年,雖然生活清苦每年也難得病一回,只有遇到某人以後,災難好象就與他不離不棄,這時他疲憊地閉上雙眼,任由某人把他護在懷裡,如果只看這幅畫面,兩人倒也是一對恩愛夫妻,豐朗輕拍著撫他入睡,俊美的臉上依舊如此平靜。
“寶寶,失去他,你難免會很傷心……”豐朗對於自己的決定毫不後悔,畢竟軍有軍法家有家規,與人“私奔”絕對不容姑息,也許當著寶寶的面燒死伍寧確實無比殘忍,不過他這樣做也有他的道理,他必須讓他的寶寶清楚的知道,伍寧已經不在了,“再也沒有他的日子,你總要慢慢學會適應……”
也許就是十分了解柳如風的家史,他能眼看著失去所有親人而大難不死,豐朗堅信他也挺得過眼下這一關,既然有些痛苦早晚都要經歷,人在曹營心在漢,並不是他能夠長久允許的局面,豐朗毫不猶豫地肅清了對手,從此,只有他才是寶寶的唯一……
“寶寶,你永遠只是我的,哪怕這樣傻一輩子,本王也喜歡……”終於哄睡了某人,豐朗才合衣輕輕躺在一旁,現在大戰在即,他的心態卻是前所未有的平和,又望著那張清俊的面龐好一會兒,卻是美滋滋的一笑,才閉目睡了。
豐朗如何也想不到,他剛睡著不久,身邊的某人就睜開了眼睛,柳如風天天在車上顛得迷迷糊糊,他並沒有睡得十分踏實,這時他默默看到身邊那張沉睡的面孔,這真是一張足以令人心動的面龐,優雅的輪廓精緻的五官,高崇的鼻樑如此英挺迫人,薄薄的嘴唇偏又充滿著性感的誘惑,即使在安靜地熟睡,濃長翹立的睫毛更顯得輕霧迷離,那一對飛揚的劍眉佔據著整張臉孔的至高點,這個熟睡中的美人兒,即使如此安詳和純潔,卻也不失懾人心魄的風采。
柳如風痴痴望著這張面孔好久,應該是在他如小草一樣單薄的軀體裡,確實包裹著一個無比堅韌頑強的靈魂,經過多少天來思維的一片空白,漸漸他竟認出了這個人是誰。
眼前突然浮起那場沖天的大火,柳如風簡直頭痛欲裂,他根本不願去記憶,卻終究無法使時間停頓在美好的從前,所有自欺欺人的假象總有破滅的一天,他已經十分清楚地想起,就是眼前這個人,殺了……他的寧……
豐朗睡起來總是這麼香甜,他根本不知道身邊的某人已經直愣愣地坐了起來,他平日佩戴的軍刀就放在枕邊,這是每一位軍人應戰的習慣,即使在睡覺的時候也要防止敵人突襲,隨時要準備以最快的速度展開反擊。這真是一把好刀,銀質的刀鞘上雕刻著精美的古老花紋,未等出鞘已經是沉甸甸的寒氣逼人,靜王爺用的東西當然樣樣俱是上品,據說此刀號稱“寒月”早在上古時期便已聞名,一直被一戶商家妥善保管視為家傳護法,不過豐朗聽說這個訊息非弄到手不可,逼得這戶人家幾次遷徙實在是無處可逃,最終只得忍痛以驚人的價格賣給了靜王爺,要說豐朗相中的東西基本都是這個下場,不過當初他應該萬萬沒有想到,就是這把令他費盡心機、可以吹毛斷韌的寶刀,有一天會被用來割斷他的咽喉。
“寶寶……”“寒月”一旦出鞘更是殺氣透骨,沉睡中的某人察覺到異樣不由睜開了俊美的眼睛,不過他驚異的目光已經太遲了,柳如風顫抖的雙手死死握著刀柄,此時半瘋半癲神情只是淒涼欲絕,雖然還沒有一刀殺了這個不共戴天的仇人,但刀鋒距離豐朗的咽喉如此親近,某人現在根本一動不能動,哪怕稍有不慎,都可能在自己的致命所在,開一道再也無法挽回的缺口。
“王爺,你……把寧還給我……”柳如風的要求並不高,他只要他的寧,甚至他也沒忘了某人曾經對他的一份情意,他在努力剋制著自己的眼淚和痛楚,口氣中不無哀婉的請求。
“寶寶;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