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眉頭,看著臉色慘白的唐塵彎著腰不斷吐出清水,突然開口問了一句:“你……很累嗎……”那身影嘶啞模糊的幾乎聽不清楚,唐塵卻朝他笑了起來,明明前一刻還在大口大口的喘息,現在卻偏偏強作歡顏:“怎麼會……我,我……身體可是好著呢?”他似乎想蹦跳幾下,卻再擠不出半分力氣,只好笑著摸出油布包裡的衣物,摸索著替兩人換上。
明明是冰冷蒼白的手指,又是生死一線的緊要關頭,但蕭青行看著那雙顫抖的手摸索著為他替換衣物的時候,卻驟然亂了呼吸。少年因為不能視物,衣帶不斷的綁錯,不斷地碰到男子的肌理,又因不斷的出錯而越發的焦急和慌亂。最後只好草草換上衣服,就攙扶著男子向街巷深處走去。
深巷裡偶爾傳來的狗吠聲和更鼓聲,清晰的讓人心膽俱寒,細碎的石子路咯的腳板生疼,溼透的鞋面上都沾了一層細砂。但還未走出多遠,身後就隱隱約約傳來人聲,那些晃動的燈籠照亮的道路離他們只有數十米之遙,蕭青行眉頭緊蹙,低聲道:“人……追來了……”唐塵臉色蒼白如紙,只有緊抿的唇線還透著一絲薄紅,他扶著蕭青行又緊走了幾步,輕聲說:“我知道。”
蕭青行喑啞的笑了起來:“你……很累嗎?”唐塵壓低了聲音罵道:“你聽著,我會有方法,我既然敢來救你,就會有方法。”巷中犬吠的聲音越發淒厲,又過了一陣,官兵隱隱約約的聲音傳過來:“楚大人,剛才似乎有人在前面,可現在……不知去哪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答道:“把燈籠給我。”
那侍衛連忙將手中那杆白紙糊著,寫了大大一個楚字的燈籠遞了過去,楚三接過去四下一照,看到地上有兩行未乾的溼腳印通向遠處,呵斥道:“蠢貨,不會跟著腳印查訪嗎?”周圍侍衛連聲稱是,一行人向前追了不遠,便發現那幾行溼漉漉的腳印在沙粒中越走顏色越淡,在下一個分叉路口已經模糊不清。有一個機靈的湊過去細細打量了一番,諂笑道:“大人,看這幾個印子,他們分明是往這邊逃了。”
楚三面色並不好看,臉側還有一道未愈的淺淺血痕,輕聲道:“誰知道到底是哪邊,說不定他們在這裡停下來過,將鞋子倒著穿了……”他環顧那群侍衛呆頭呆腦的模樣,眼中更是戾氣暗生,低罵道:“聽不懂?”他伸手一指:“你們,去那邊,一戶一戶的搜,其餘的,跟我到這邊來。”
那群官兵此刻才如夢初醒,連連唱諾著分開挨家尋找,楚三站在這個三岔路口,看著頭頂月明星疏的黑色蒼穹,突然心中一動,眼睛掃向停在路口的一輛平板車,密密麻麻的乾草堆蓋在車板上,楚三歪著頭,右手玩弄著左袖角,一步一步地朝平板車走去,近的直到藏在車底下的人,都能看清楚三的白綢雲紋的鞋面,才停了下來。
楚三嘴角抿起一個漂亮的弧度,正準備彎下腰去的時候,身後突然有人叫了一聲:“大人!”楚三一驚,連忙直起腰來,轉身看去,見是剛才那個獻媚的侍衛,正從袖裡摸出一瓶傷藥,巴結的湊過來,臉上一片逢迎之色:“大人,這是小的家傳的藥,您臉上的傷,用這藥一抹,三四天就能好了。”傷?楚三一愣,手下意識的摸上臉頰上細長的創口,那原以為麻木的疼痛突然甦醒了過來,晃動的東珠下,那人冰冷如刀的眼神。
“大人?”那侍衛看著楚三捂著臉,陰晴不定的表情,不由試探的又問了一句。
“羅嗦。”楚三那一瞬間的失神並沒有維持多久,似乎有一個更瘋狂的念頭左右了他,他將雙手背在背後,轉過身去,如同什麼都未曾發生過一樣,大步離開平板車,他見侍衛還愣在原地,又罵了一聲:“傻站在那裡幹什麼,走啊?”
(更新至46)
那侍衛這才如夢初醒的跟了上去。唐塵一點點放開抓著男子衣襟的手,這昏暗狹窄的車底,在他漆黑一片的視線裡,和光明寬敞的地方沒有任何分別,同樣的無依無憑。腳步聲逐漸遠去,而他聽見身邊男子嘶啞的聲音。“他……為什麼……放過我們?”
唐塵額角的冷汗未乾,身子也還是僵直的,他飛快的答了一句:“他不可能放過……他認定的事情,見了棺材也不掉淚,根本沒有理由放過……除非,除非是……做給什麼人看。”
不能視物之後,異常敏銳的聽覺猛地捕捉到一絲異常的輕響,竟像是又有人朝這邊走來,渾身一抖,竟是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蕭青行深沈如海的眸子靜靜看著車外,突然呼吸一窒,視線裡,一雙明黃色繡著蟠龍雲海的軟靴,靜靜的在車前,安靜的停留了一會,然後向前走去。
唐塵側耳聽了很久,才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