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以為她遲早會是沈千里的妻或者妾,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因此流霜方有此一問。
「恨?」魅容嫌惡的笑:「他值得我恨嗎?也不看看那副德性,主人不過是玩個新鮮而已。」她冷冷的說,但堅定的語氣卻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真有這麼簡單嗎?」趁月望著廳裡都停下了筷子等著欣賞下一出好戲的兄弟和上面桌上相依而坐的兩人,他不信沒有人發覺這個事實:雖然李大喜的行為說活處處出人意料,但毫無疑問的,他已經不知不覺的吸引了寨子裡所有人的注意力,並且正在改變著山上平日陰鬱的氣氛。
「你別隻顧著吃肉。」沈千里按著李大喜的筷子,他已經吃下兩條雞腿三隻豬蹄一個肘子了:「說起價值,肉是最低等的……」
不等說完李大喜就扒拉開他的手,理直氣壯的道:「俺是鄉下人,沒你那麼多講究,俺就知道肉好吃。」他看著那碗紅燒肉,很好,沈千里不喜歡吃肉,這桌又沒有別人,這碗大肉自己是獨吞定了。
「那……魚蝦也很好吃的,你也吃一點兒啊。」沈千里將那盤清蒸大鯉魚端到這個不識貨的傢伙身邊,真是的,自己不是怕他吃虧嗎?這個土包子就知道吃肉,真正的好東西看都不看一眼,也不想想自己是為了誰:「看,這盤清蒸鯉魚做的多好,鮮香四溢,湯頭也濃……」
不等說完,李大喜就大叫道:「不喝湯,我可再不聽你騙,告訴你,我一碗湯都不喝,你覺得湯好你喝吧。」
底下那些等待看好戲的土匪們驀然鬨堂大笑起來,誰不知道大當家的對飲食可講究的不得了,最喜歡湯類。沒想到娶個夫人竟然這麼不買帳。哈哈哈哈……嘎,笑聲在沈千里的冰刀眼光中嘎然而止。所有土匪們不約而同的低下頭來吃菜,動作那叫一個整齊劃一,連操練時也沒這麼齊整的。
沈千里真是擔心再這樣氣下去,自己直挺的鼻子真會歪掉,看了一眼那些雖然在吃飯但耳朵其實都在支稜著的下屬們,他沒好氣的道:「不是讓你喝湯,我讓你吃魚,吃魚呢。」這個土包子啊,他暗暗的嘆息。
「魚?你說這是魚?」李大喜的大叫再次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他不敢置信的指著盤子裡的鯉魚:「沈千里,這……這怎麼會是魚呢?你別以為俺沒吃過魚,魚是那種……嗯,小小的長長的白白的東西,味道一點兒都不好,而且吃起來都是一筷子夾十幾條的,雖然俺只是小時候吃過一次,不過那個樣子俺是不會忘的。」
「他說得是什麼東西?」沈千里問來到身邊的流霜和趁月,卻見這兩個人也茫然搖頭,再望望底下的兄弟們,大家都在交頭接耳:「哎,你們知道大喜哥說得是什麼東西嗎?猜出來的我給十文錢。」
「呸,你真小氣,這麼難的謎題才給十文錢,各位弟兄,有猜出來的到我這兒領十一文錢去。」
「我出二十文,答案也不要求細緻,只要告訴我那個是不是魚就行。」
沈千里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李大喜是有點兒本事,當初正月十五猜燈謎時也沒看見眾人這麼踴躍的。這時候弄玉走了上來,在他身邊笑道:「回當家的話,大喜說的這個的確也是魚,分作兩種,大的那一種北方人叫做麵條魚,就像是一根粗麵條斷成了幾截的樣子,所以叫的這個名字,味道倒還鮮美,但咱們山寨裡沒人吃過,這魚還有一種小的,就是大喜說的了,叫做蘿蔔絲魚,細小無比,十分像擦出來的蘿蔔絲兒,故此得名,只是味道比起麵條魚來,卻差的遠了。」
三里屯周圍四面臨山,沒有什麼江河湖海,只山中有幾條山溪,還被封了山,他們日子又過得艱難,根本買不起魚蝦等物,故此恐怕也沒有哪個販子過去賣的,山路難行,村人們恐怕也很少出去,才讓大喜連魚到底是什麼樣子都不清楚。那種蘿蔔絲魚,可能也只是哪個過路投親的人帶過去的,所以味道嘛,只怕連本來味道都沒有了,甚至已經變質都說不準。
沈千里點點頭,心想這種東西也能叫魚?嘴上卻道:「原來如此,還真有這種魚啊。」
想起中午吃飯時李大喜說得他不愛吃魚,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嘆了口氣,他對流霜道:「吩咐下去,以後專門安排幾個人將連州城裡的海鮮到各個和三里屯一樣的閉塞村子裡販賣一些,價錢要低知道嗎?」
說完親自火起一塊魚肉,將那極細小的刺都挑了出來,然後放進李大喜碗裡道:「來,你嚐嚐這個好不好吃?」看見李大喜懷疑的瞪著自己的眼神,他忍不住氣道:「放心,我不騙你,這麼一小塊,你就是吃下去也佔不了多大地方,耽誤不了你吃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