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的東風帶著溼溼地寒氣,崢嶸嶙峋的山峰矗立四周,山光水影晦暗不明,可傾天下的少年,沒有星的月光下凝視遠方峭崖上的一處石洞,這樣的孤身而立肅殺風聲呼嘯而過揚起他如瀑般的黑髮纏上身後的枝椏,晶瑩白皙如玉的肌膚讓他恍若三塗河畔的千年石雕洗刷光潔,只有如黑夜的瞳眸偶爾轉動證明他是一個等待守候的寂落人,眉間一道紅痕似無意的硃砂擦過留下的殘紅。
漫長的等待久久沒有半點漣漪,如箭的思念穿過纏繞的糾結到達心底,紅顏傾頹倚著枯樹,清骨發覺沒有如此時這般讓他更為煎熬的事了,相見不見不見更為思念,思念化為意念,意念讓他胡思亂想,想那紅燭紅衣想那蒼容病態,突然四周寂靜安然無聲清骨卻更為害怕,無星的夜空驟然點亮,明明暗暗點點星辰爬滿夜空綻放光彩。
滑下羽翼再次落到這熟悉的懸崖,趴在石壁忍住最初的衝動,張開手臂抱著石壁就如攬著思念之人,落下淺淺地一個吻後坐上雪兒悄然離去,月色依舊,星光衝破迷惘,人去群山孤,萬物靜好,有誰知道方才那一淺吻?
又有誰知道遠處的樹林中有一絕世容顏消失碾做塵土,如盛世煙花一瞬即滅,無處可尋最後蹤跡。坐倒在地的白衣男子撐著倒下的參天古樹,彎著後背立在風中突然重重地噴出一口黑色的血,染在碧草上隨即枯黃,花朵凋萎。天翻地覆般暈眩,更是頭痛欲裂,像有一枚銀針在腦中刺繡,一點一點織成一張尖瘦的臉清澈的眸,手撐著的枝幹捏成粉碎斷裂落下。
所有的記憶一頁頁翻開,不復曾經的孩童天真、親人之樂,迴廊間驚豔與初次相遇,隔著面具的朝夕相處,山谷石屋內的嬌豔紅顏,放棄之後痛苦的悔恨與追尋,憤怒傷心於門前的惜惜懷抱,百花祠旁梧桐古樹的木牌,紅燭紗帳軟衾的真心一夜,望穿亭生死廝殺的漫野橫屍血河——
踩著青枝嫩葉,幻化光影而出,如火如荼的長髮拉出一道紅線,千里一系。
蘇州城內,酒旗人家,一襲白衣三千青絲,削瘦冷峻絕塵,惹人注目卻又不敢直視,原本談論的人都壓低聲音,但有一句還是傳到了唐淵的耳中“我在京城見過簫王,遠看就如那一桌的俊俏男子一般”“亂講什麼,王爺是出了名的儒雅溫潤,哪有那般寒氣,何況此時正在金陵城”再抬首觀望,那襲白衣已經不見。
紅日暖陽菸捲春宵不起,凝脂秀色,枕著玉臂高床,紅綃帳綠影紗,褪去的衣衫凌亂,旖旎襲人迷人香氣,一隻素手翹起指尖不厭倦地勾勒溫潤的面龐,桃紅薄唇餘熱未退,微長的眼角有些上揚,精巧的下頜抵在那人的胸膛埋下享受此時的安寧親近。
徐徐睜眼,垂下眸光,散落胸前的凌亂柔順的長髮,那樣精緻的面龐闔上的眼,靖落簫恍若還在藕池水香榭,聽到蓮葉輕搖水流波動的聲響,一個翻身壓在懷中人平坦的小腹上,手指撫上那雙眼,雙唇微動:“不要睜眼”每當身下的人用一雙含情脈脈的眼凝視自己時,心中苦澀就更為氾濫,自己是被那個人遺棄的他怎麼會有這般深情的眼?就算有也不是對自己,不如讓他不要開啟,忽略柔軟的紅唇只是一遍遍不見其煩地吮吸舔舐那尖巧精緻的下巴,含在口中牙關輕咬,舌尖痴纏。
儘管只是如此的動作風鈴知道自己亦是貪念,萬般動情都要咬緊牙關不發一聲,只要自己沒有挺住有了呻吟,身上的人都會殘忍拒絕地停止一切動作。只有肌膚與肌膚的摩擦聲,還有肆意地侵略聲,緊閉的眼睫羽不停顫抖,除了相似的面容,他知道自己與那個人還擁有相似的身體,忍的痛苦咬破紅唇卻不漏出一點聲響,承受身上人賜予的痛與歡快,眼淚順著眼角落下幾滴浸溼枕被。
軍隊包圍守護的一座別院,立在閣樓最高處的白衣,如謫仙下凡,這是整座別院最美最精緻最中央的地方,唐淵害怕會在此地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燦爛的陽光下卻渾身冰冷,如果他在自己會不管他是否願意都要劫他離開,攢眉斂目閃入閣樓,畫樓窗帷掀起,人影已逝。
豔影綽綽地紗帳內,翻雲覆雨地起伏,汗水緊鎖著髮絲貼在光滑的肌膚上,只是一個剪影,一個側臉,白衣男子心被撕碎成片,胸口蔓延,鼻腔酸楚,冰冷的眸在觸及紗帳的那一剎那燃起暗紅的火焰。
“清骨——清骨——”耳邊傳來低沉喘息的呼喚聲,風鈴驀然睜眼,如錘敲打心田,身下撕裂般的疼痛和此時的心痛比那又算什麼,轉過臉不去看頸邊的人,看見床外一道紅光白影瞬間飄來,來不及思考起身擋在前面。
隔著紗影如雪的肌膚染上胭脂紅,那名字在別人帶著沉醉的語氣喊出,唐淵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