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馬車旁時,海鏡已將車廂鋪上軟墊,拉上青布帷幔,還準備了乾糧和一方小炭爐。
珈蘭和旋光雖然早知道海鏡細心,卻也不由驚訝。海鏡讓三人上了車,便坐上車轅,長鞭一揚,促馬離城。
自陸路前往茗城,比起水路較為遙遠,耗時也更多。幾人行了三日,眼看再過一日便能達到目的地,誰料天空竟飄起了大雪。
而今時節已是深冬,大雪下了一整夜,鄉道上便是冰雪皚皚。海鏡駕車時不由變得異常小心,將全副注意力都放在道路上。
然而正因為如此,他並未發現白雪紛飛的山間,正藏著兩個人影。其中一人錦衣狐氅,目光陰沉,正是邢無雙。
而另一人隱在樹下,身上著一襲紫衣,面上帶著笑臉面具,一雙眼透過面具張望著外部,充滿邪意。
馬蹄聲漸漸靠近,邢無雙嘴角一勾,舉起一根小小吹管,“你可要想清楚,這竹箭一出,馬車必會翻下山崖,你一直惦記著的海鏡說不定會命喪黃泉。”
“但現在只有這個方法能夠拖住他們的腳步。”笑面賊不在意地笑了笑,“再說,這山崖並不高,若他因為這點小事喪命,就不是海鏡了。”
邢無雙聽罷,不再言語,將吹管一端含在口中,竹箭“哧”一聲竄出管口。
那竹箭破空而去,直直襲向海鏡面龐。海鏡神色一凜,揚手一招,便將竹箭穩穩夾在指間。
他正扭頭看向竹箭飛來的方向,不妨另一隻竹箭接踵而至,射入馬腹。那駿馬一聲嘶鳴,前蹄揚起,落地後立即發狂般的奔跑起來,踏得地面碎雪飛揚。
海鏡一驚,極力攥住韁繩,想穩住馬車,卻始終拼不過這匹受到驚嚇的馬。
這時,青布門簾一掀,旋光探首出來,大聲道:“出什麼事了!”
然而他的話音很快淹沒在馬的嘶鳴中,一側車輪向下一陷,馬車轟然一晃,頃刻竟將他從車廂裡甩了出來。
珈蘭忍不住驚呼,思維尚未反應,手已不由自主拽住旋光的胳膊。但下一刻,強大的力道霍然襲來,珈蘭只覺手臂像要脫臼般的疼痛,而後便隨旋光一同被甩出車廂,跌下道旁山崖。
“珈蘭!”海鏡暗叫不好,手臂一探,想在最後時刻拉住珈蘭腳踝,卻不料那馬愈發瘋狂,猛地向前衝去,讓他的手從珈蘭腳邊擦過。
那馬在覆滿白雪的地面跑了片刻,蹄下一個打滑,前腿一歪,便嘶叫著向崖下倒去。車廂砸在地面,發出一聲巨響,隨即也被拖下山崖。
珈蘭自空中落下,千鈞一髮之際,驀地抓住一根伸出斷崖的樹枝。但他剛穩住身子,便見馬車墜下斷崖,頓時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絕望之情湧上心頭。
他緊緊握著旋光,目光凝固在崖下黑黢黢的樹影上,失魂般地沒了反應。那樹枝則因為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開始斷裂,發出“啪”的一聲。
☆、第067章 回城道中遇險境(2)
這一聲讓珈蘭猛然回神,眼神回到旋光身上。旋光瞧了瞧身下的黑暗,又抬頭望向珈蘭,神色越來越凝重。
最終,他大笑幾聲,舉起另一隻手擒住珈蘭手腕,“珈蘭,你放手吧,只要你爬上去,大爺我就算死得不冤!”
珈蘭木然的表情終於有了波動,拉著旋光的手一緊,聲色顫抖,“你在開什麼玩笑!我不會放開你的!”
聞言,旋光眼中翻滾著眷戀與不捨,卻沒有一絲恐懼,“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別忘了我是喜歡你的,珈蘭。”
說話間,他猝然掰開珈蘭的手,跌向那片幽邃的黑暗。
“旋光!旋光!不要啊!”珈蘭不禁厲聲嘶喊,淒厲的喊叫撕裂朔風,貫穿天際,悲痛而無助。
然而回應他的,唯有死一般的沉寂。一粒粒白雪在夜空中飛舞,同旋光一樣消失在幽幽崖底,宛如被吞噬了一般。
寒風割著珈蘭的面頰,雪花一粒粒黏上他的臉龐。但他只是怔怔地盯著山下,彷彿已失去了所有知覺,心情比看見馬車墜落時更為絕望。
忽然間,珈蘭臉上勾起一個悽楚的笑容,緩緩鬆開拉著樹枝的手,在盤旋的飛雪中落下了山崖。
而在另一側,馬車跌落時,海鏡便從馬背上躍起,竭力靠近車廂,想將風相悅拉出。然而無論那隻探出的手在飛雪間如何掙扎,終是無法觸及車廂。
呼呼大風迎面而來,海鏡幾乎睜不開眼,卻依然執著地伸開五指,向車廂探去。
突然間,交錯的枝椏自耳畔劃過,眼前景象更加模糊不清。沙沙聲中,海鏡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