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招數取自劍譜卻又比劍譜上所記載的更為奇妙。
秦晚楓果然不簡單,他這一生果然將「莫言敗」這三個字發揮到了極限,竟能在短短的時間裡超越師傅的智慧,創出以劍譜反制刀譜的奇蹟。
任風流重重地歎息了一聲,心知林飛騁這次恐是凶多吉少。
正在他焦躁不安之時,他卻聽見林飛騁已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秦晚楓,看來你也不過如此,你的劍僅僅能劃破我的皮肉,而我的刀可是要砍下你的人頭!」
霸道的刀風又嘯響了起來,不敢再掉以輕心的林飛騁很快鎮定了下來,摒棄心中的諸多雜念,一心為了解藥,為了自己與任風流日後的幸福,與眼前這個男人一決死戰。
「主人,為我奏一曲!」
林飛騁一刀逼開秦晚楓,轉頭對任風流的方向高喝了一聲。
是啊,這個男人總是不會輕易放棄,即便在最緊要的關頭,他還是能笑出聲來。
任風流的心境漸漸平緩,他從白棗手中接過了隨身帶來的琵琶,安寧地坐回了椅子上,不再關注決鬥的二人。
絃動,音起。
一連串的音符從任風流的指下流瀉了出來,漸漸地由緩到激,奏出一曲鏗然有力,激昂壯闊的調子。
蘭陵王破陣曲。
聽著這熟悉的曲子,林飛騁手中的刀握得更緊,每一次旋律的起伏,都讓他感受到了那是一招招行雲流水的刀式。
而本處於上風的秦晚楓的心緒卻開始漸漸發生了變化,這曲子不是師兄為自己彈的,甚至,師兄也不希望自己能贏。
師傅死了,蘇嫚死了,師兄也早就和自己反目。
這世上,唯有孤獨陪著自己。
但是,那又如何?那又如何!
秦晚楓忽然仰天長笑,他挑起劍刃,指向了長刀在手的林飛騁,不肯言敗的倔強驕傲地凝固在他微笑的嘴角。
「今日,你必死無疑。」
越是師兄喜歡的人,自己越不會放過,他一定要讓他所愛的師兄也嚐嚐,什麼叫做孤獨的滋味。
「狗屁!」
林飛騁大罵一聲,揮刀便上,秦晚楓雙目一睜,提劍相迎。
隨著任風流彈出的曲子越來越激昂壯烈,林飛騁的刀式也越來越霸氣兇猛,他手中的刀已經無聲無息之間和那起伏的音樂合二為一,共同對付眼前唯一的敵人。
本是稍處於劣勢的林飛騁已經漸漸扳回了局面,瘋狂地舞弄著長劍的秦晚楓卻開始顯出了疲態。
但縱使如此,他茫然大睜的銀灰色瞳仁中依舊充滿了濃烈的殺氣,絲毫沒有任何要放棄的徵兆。
激盪的琵琶聲催動著林飛騁手中的長刀,當刀勢與絃音合二為一時,秦晚楓翩然的劍舞已轟然瓦解。
任風流指下的絃音寂然而止,而林飛騁的刀卻是帶著最後一抹浩蕩恢弘的殺意劈向了眼前銀髮飛舞的男人。
殺還是不殺,林飛騁一念遲疑。
這個瘋狂的男人可恨卻又可憐,就算殺了他,也未必真能讓飽嘗痛苦的任風流有一絲快意。
最後一刻,林飛騁生生斂起了強橫霸道的殺意,偏轉鋒刃,一念之間,佈下慈悲。
叮叮噹噹幾聲脆響,代表了秦晚楓武者尊嚴的寶劍碎作幾段,散落在地。
與以往不同,明白自己已經敗了的秦晚楓並沒有大驚失色,或是憤憤不甘。
他扔下斷柄,挑起小指撩了撩垂在胸前的散亂銀髮,嫣紅的唇角溢位了鮮血,溢位了笑容。
「我並非輸給你。」
如果沒有那首恰到好處的蘭陵王破陣曲,林飛騁是不可能會領悟音刃合一,以無懈可擊之勢打敗自己的。
刀譜之所以為什麼要藏在蘭陵王破陣曲中,想必,這就是最後的玄機。
任風流比自己先悟出這一點,所以他們贏了。
「不管如何,敗就是敗了!秦晚楓,你欺師滅祖,最終卻只能敗在師門的武功之下!」
林飛騁看他死到臨頭竟還端著架子不知悔改,心中一怒,手中的長刀已對準了秦晚楓的脖子。
此時,任風流在白棗的攙扶下緩緩走了過來,他淡漠地抬起頭,面向了秦晚楓的方向。
「師弟,這些年來,你我之間的恩怨可否今日了卻?」
任風流緩步走到秦晚楓身邊,毫無防備。
他的傷勢還未痊癒,如果秦晚楓要出手殺他,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