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立時靜謐無聲,趙元採的床很柔軟舒服,蕭諫本就有了酒意,這沒人打攪了,便往被子裡縮了縮,打算先睡一覺再說。
過了也不知多長時間,迷迷糊糊地卻感覺被人從錦被中抱了出來,接著被一件厚厚的斗篷裹住了。他低聲嘟噥道:“陛下,這是去哪兒?我倒真困了。”
驟然間身上一緊,被那人大力給勒住,他忽然清醒了些,不用睜開眼看,就覺出了不對來,思忖片刻,乾脆縮縮身子接著裝睡。
而後那人帶著他在空中飛掠,耳邊是呼呼的風聲,接著有流水聲,船槳的咿呀聲,聽到身邊一個很溫柔的聲音道:“咦?你們真把小田田帶回來了?我大哥呢?”卻是林再淳的聲音。
遠遠地一個聲音道:“我在這裡。”那聲音遙遙地傳來,卻瞬間就飄到了身邊,斗篷被揭開一個角,蕭雄的聲音問道:“還沒醒嗎?怎麼說睡就睡過去了?”被這麼多的人圍觀,蕭諫裝不下去了,無可奈何地睜開了眼,道:“大哥,你把我吵醒了,讓我起來吧。”
他衣服已經被趙元採脫了個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件貼身的裡衣,便就勢用那個厚斗篷裹住了自己,慢慢地掙扎著下地,遊目四顧,見身處一隻極大的船上,船頭豎了一根旗杆,上書兩個字:“通海”,下面一個小小的姚字。蕭諫問道:“這是濁漳河嗎?”
蕭雄道:“是啊,來來來,我聽去找我的那個小休眉說,你病的很重,不能見風,趕緊進船艙來,讓林子給你看看。”和林再淳一左一右扶著他進了船艙。
抱他回來的是高淮,此時沒有跟進去,走到船邊,扶住了船舷,船外靜水流深。他出神半晌,手指漸漸越來越用力,恨不得把那木船舷捏出水來。夜風襲來,卻忽然覺得臉上很涼,他伸手摸摸,然後用衣袖拭去了眼淚,自覺無有異狀了,方才進了船艙。
蕭諫被蕭雄安排坐在一張軟椅中,把一隻赤…裸的手臂伸出了斗篷,放在小引枕上,正由林再淳給他診脈。
蕭雄道:“田田,看你這手腕,真是骨瘦如柴了。”
蕭諫側頭笑道:“這不算什麼。休眉呢?是不是沒有跟過來?”蕭雄道:“聽說你被戚嘉帶過來了,我就讓休眉還回廣昌道軍營,我自己趕了過來。這一路趕得那個急,累死哥哥了。你叫我回來,究竟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蕭諫道:“這船……是姚遠家的通海號?沒有什麼問題吧?”他問的是蕭雄,蕭雄卻看看高淮。高淮臉色沉靜,低垂著睫毛,不知神遊何處,待蕭諫問了第二遍,才低聲答道:“沒有問題。”
蕭諫點頭,道:“我是聽說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趕快叫大哥你過來。幽州那邊,究竟狀況如何?”
蕭雄搖頭嘆道:“我去阻止不讓大皇子拿到魏明臻的玉璽,白等了這許多時候。如今看來,大皇子一時片刻的根本就靠不到幽州的邊,所以大哥我閒置在那裡,幽州的酒都不好喝,美人看起來也沒有咱江南的水靈,不過會盟樓的醬鴨子吃起來倒是不錯,那個醬……”
蕭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大哥,先別說鴨子的事兒。你聽我說,大皇子反正也打不下幽州,你能不能想法讓他發兵改攻太原?”
蕭雄震驚,抬頭看看高淮道:“發兵改攻太原?他連個幽州都攻不下,太原他就能攻下了?”
蕭諫道:“他能,他一定能。我可以在廣昌道上把路給他讓出來。”
此時連林再淳也停止了診脈,抬頭看著蕭諫,蕭雄看看高淮的臉色,問道:“那麼最後東齊這太子之位算誰的?三殿下,你什麼意見?”
高淮道:“我沒有意見,聽令弟的。”蕭諫道:“三殿下,我的意思是,大皇子若是攻打太原,趙元採必定回兵自救,這邊你們就可以乘隙而入,裡外夾攻,先拿下太原再說。至於太子之位,高鴻他本該攻打北燕,去跑到這太原來,他只要拿不住北燕的玉璽,他就沒法名正言順地和聖上討要這太子之位。如今最關鍵的是,如何能讓大皇子心甘情願地改道廣昌道,進軍太原。你們說呢?”
眾人沉默無語片刻,蕭雄道:“遊說他!我讓石門主去遊說他,這小子比我能說會道。”林再淳臉色一僵,瞥了蕭大堂主一眼。蕭諫笑道:“石門主跟過來了?”
蕭雄道:“是啊,我讓他帶著五大天王跟著東齊兵馬去沁縣那邊殺人放火製造混亂,行調虎離山之計。不然如何能輕易把你從趙國皇帝那邊帶過來?等他回來,我們從長計議。”他看看蕭諫的胳膊,道:“你還是把胳膊縮排去吧,當心凍著了。”
林再淳也道:“你決不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