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騰,想來佞三觀屈於淫威被迫起床了。不久就是柯西的大嗓門。
“我不起我不起我不起我就是不起!嗷嗚!我起還不行嗎!”
等永寂收拾利落下樓,幾個睡懶覺的徒弟統統被拖出來在院子裡打拳,而佞修跟武教頭一樣端著茶碗在屋簷下安穩坐著。隔著一株楓樹見永寂醒來了,他歪頭衝他微笑,陽光落在他蒼白的面孔似是玉石,秀麗文雅,柔中帶堅。永寂心頭乍然漏跳了一拍。
院子裡仍然擺著拳法架子的佞三觀笑道,“師爹,這麼多年了看著我師父還臉紅啊?”
柯西跟著大喊:“都是美色誤人啊!美色誤人!”
永寂:“……”
今天一頓午飯後,年是過完了,徒弟們紛紛告別了佞修,各奔東西回到他們原來的地方去。柳圓圓亦是告別了這有間茶樓,帶著清風和暖陽回家去了。
“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願師父壽比南山,福如東海,樂以忘憂,和師爹白頭偕老,始終如一。”說完唐二深深叩拜下去。
“起來吧。”佞修笑眯眯道。
唐二從佞修手裡接過壓歲錢,“謝謝師父。”
師徒幾個道完別,無花和唐二從馬廄牽出馬,翻身上馬,隨著馬蹄聲奔赴遠方,回少林寺。
屋裡佞修抿了一口新衝的茶,瞅著剩下的柯西、佞三觀,“你們是準備賴我這了?”
“師父別趕我們啊,再讓我們留幾天吧,從這裡回五毒路上下大雪冷死了。”
“(—3—)師父父~~”
“師父父~~麼麼噠~~”
“師父父~~你是我親爹~~”
這兩成功賴了半個月後被佞修趕走了,“誰撒嬌我打誰,廢話少說,你兩趕緊滾蛋。少在我的地方當燈泡。”
柯西滿地打滾哭喊著有了師爹沒徒弟,師父喪心病狂沒人性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
佞修鐵石心腸哪裡是她能撼動的。
在佞修的鐵拳下,柯西抹著鱷魚眼淚問佞三觀接下來怎麼辦,佞三觀敲掌道去江湖浪吧,聽說金水鎮惡人谷和浩氣盟又打起來了。
燈泡終於都離開了,這有間茶樓裡只剩下佞修和永寂兩了,清淨了不少。日子平平淡淡地過著,平日裡兩人攜手比劃比劃武藝,或者沏一壺茶對著棋盤消磨一個午後,晚上來興致了就帶著酒去山頂看看月亮,偶爾還討論一下星象。兩個人在一起已經是第六年了。
永寂以前都想不到佞修居然能靜下來享受如此平淡的人生,他應該是更熱愛刀光劍影血雨腥風的江湖。如今是怡然自得安心跟他在這荒山野嶺隱居。這深山野嶺連個過往的路人都沒有,佞修平日裡消磨時間就愛去山裡打獵,或者去溪邊釣魚。如果哪天下雨了,永寂還會看到佞修搬出七絃琴在閣樓上彈上一會。意外的耐得住這平淡到冷清的日子。
這天晚飯時候永寂跟佞修提起這事,佞修給了他一個大眼白,“誰叫你抓住我的胃了呢。”
永寂頓時啞口無言,半晌才豁然而笑,夾了一筷子佞修愛吃的菜到他碗裡,“實乃我之幸也。”
相對永寂近日的多慮和憂心,佞修的態度如舊,該吃就吃,該睡就睡,嘻嘻哈哈。
時光悠悠,隔上一段時間總會有個徒弟想起師父了,帶點特產或者好物件過來探望。佞修總是罵他們來了當燈泡,每次都是高高興興收下帶來的禮物。
轉眼半年過去了,節氣到了年中,有一日佞修突如其來想吃八寶糯米飯。永寂在青瓷的大碗鋪好夾帶黑米紅豆葡萄乾蓮子蜜棗白糖等物的糯米,上鍋蒸前又想起還缺一樣東西,淋了一些佞修平日愛喝的青梅酒上去。
八寶糯米飯出鍋後能清楚地聞見糯米香中有一縷甜膩的酒香。
肉食動物佞修突然改了口味要吃甜的,永寂只當他心血來潮,佞修嘗過這八寶糯米飯後道,“太甜了。”叫永寂也嚐嚐。
帶了酒味的八寶飯軟糯甜膩,一點也不像佞修喜歡的口味。
佞修拿著勺子把這一碗飯都吃了個乾淨,放下碗勺,他神色淡然,心亦是靜的,“五十知天命,永寂,你悟境了嗎。”他雖然從不說,但一直惦記著永寂所謂的活不過天命之年。
永寂捂著佞修一隻手放在唇邊捨不得放開,卻是一言不發。於是佞修反手給了他一巴掌,跟老子裝什麼深沉!
七月中旬有一日大雨傾盆雷聲轟鳴,雷雲滾動鋪天蓋地,從深夜到天亮。佞修捂著腰爬起來時候外面黑壓壓的雷雲遮蔽了太陽,他還當天沒亮。扯著單薄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