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身為大理寺卿,還是有點手段的。蘇小姐你且猜猜,讓你痛不欲生又不讓蘇家追究我的方法,有多少種呢?”
他說得輕巧,蘇纓的臉卻在瞬間慘白了。
她冷笑了一聲,但是有耳朵的人都能聽出她聲音的顫慄。
她說:“我小時候不懂事,驕縱任性,那時候我母親總說,京城裡有個南安小王爺,如何如何聰慧,如何如何有擔當,如果我有那個小王爺一半聰慧,她沒有兒子也心甘。沒想到今天讓我見到本尊,傳言中能成大事的南安王爺現在成了追殺孤兒寡母的劊子手,我這個不成器的小女子,反而成了他們的保護者。”
南門欽皺了皺眉。
“這世上,本來沒有絕對的對與錯。所謂對錯的決定權,其實都把握在有能力的人手裡,你該知道,也許百年之後,世人都會忘記琅琊王府是因何獲罪,而只記得他們是被誅滅九族的罪人。更有可能的,是他們都被從史書上抹去,沒人會記得曾經有一個琅琊王府。”南門欽風輕雲淡地笑著,忽然道:“對了,剛剛你那一招,叫做激將法,是吧?”
蘇纓無言以對。
南門欽帶著笑;走到她面前,用手指在她臉上輕劃,他手指冰冷,像吐著信的蛇。
他問:“蘇小姐,聽說你喜歡雷虎門的二少爺雷乾,是吧?”
“要是我讓我這些侍衛對你做點什麼非禮的事,你還拿什麼去喜歡他呢?”
“你又敢不敢告訴你的父親,他的女兒這趟出門,除了做孤兒寡母的保護者,還替他找了七八個女婿。哈哈……”
☆、意氣
白澤當初學武的時候,他的師父曾經告訴他,這世界上的勇敢有三種。
一種是英雄意氣,萬夫莫當之勇,這種勇敢普通人難以奢求。
一種是一時意氣,匹夫之勇,這種勇敢過於愚蠢,難成大事。
還有一種勇敢,它教人學會忍辱負重,臥薪嚐膽,昔日淮陰韓信、越王勾踐,都是這種勇士。這才是真正的勇敢。
但是自己現在還是要逞匹夫之勇了。
白澤自嘲地笑了笑。
…
“喂,娘娘腔,你不是追殺琅琊王妃嗎,怎麼當起媒婆來了。”
突兀的聲音,從所有人的上方傳來,南門欽仰頭看,看見一個穿著紅衣的少年,他赤著腳,揹著一把形狀奇怪的大刀,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少年的衣服是紅色,那把刀竟然帶著隱隱的紅光。
少年的眼睛很漂亮,像貓,眼尾上挑,像是一筆畫成的。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人的時候,眼中滿是嘲諷。
南門欽一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是誰。
“你是藺家的人?”
“錯了。”少年輕描淡寫說著,唇角勾起冷笑:“小爺叫白澤。”
他從橫樑上一躍而下,赤足踩在牢獄骯髒的地磚上,他明明穿的是火紅,卻像是乾淨得讓人不敢逼視。
蘇纓被他擋在身後。看見他像鳳凰花一樣的髮尾,少年的身量還未長開,他甚至比蘇纓還矮一點,但是他站在那裡,瘦得像杆竹子,卻讓人不自覺地感覺安心。
“風雷堂下風雷山火澤五大殺手,聞名不如見面。”南門欽彬彬有禮地說完,臉上神色忽然冷厲:“但是你以為,單憑你一個人,就能從我手下把人帶走?”
“小爺能進來,自然就能出去。”
白澤一語落音,氣氛頓時劍拔弩張,南門欽身旁的兩名侍衛上前,將自己的主子護在身後,白澤從背後拔出刀來,瓷白的臉上帶著殺氣。
他狠話說的底氣十足,但是在他背後的蘇纓,卻清晰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顫抖。
“讓他們走。”
南門欽突兀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不覺一怔。
幾位侍衛不解地看著南門欽,南門欽再重複了一次:“讓他們走。”
侍衛讓開了一條路,白澤一手握著刀,一手將蘇纓從背後拉出來:“蘇纓,你先走。”
蘇纓不知道南門欽為何會放自己兩人離開,但是她也知道現在不是發問的時候,她竭力讓自己平靜地穿過侍衛讓出的路,白澤在她背後,倒退著離開了這間氣氛詭異的刑室。
刑室被埋在地下,沿著狹長的過道上了地面,外面依稀是個頹敗的荒宅,天已經斷黑,天邊有銀白的光,是月亮要出來了。
白澤好像對天上的什麼東西很忌憚,看了一眼就別開眼睛,他帶著蘇纓跑出荒宅。
“這裡是晉城郊外,你一路往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