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鞣身而起,腰間佩劍出鞘,竟然是直指這輛馬車。
與此同時,城門周圍的民居屋頂上,十多名拿著繩鉤的黑衣人從屋頂上滑下,將馬車團團圍住。
“緹騎副將林誠,奉北靜王爺手諭,追捕琅琊王府世子李麟,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好一句格殺勿論!”帶著怒意的聲音在馬車內響起,說話的正是不久前才剛剛和乾少交涉過的平安郡主趙璃。
四位侍女打扮的年輕女子,從馬車視窗躍出,在馬車四角護衛著。她們和包圍著馬車的黑衣人對峙著,雖然一個個都是眉清目秀的女子,但是那份氣勢,絲毫不遜於男子。
“好一個北靜!邊疆戰事不管,南疆叛亂不理,只顧著朝堂爭鬥,殘殺同袍。老王爺泉下有知,只怕也愧對先皇。”趙璃的聲音半是嗔怒半是挑釁地道。
沒人知道馬車裡是怎樣的情形。趙璃向來有“狐女”之稱,用計如神。有她坐鎮,林誠也不敢貿然進攻。
一聲悠長的嘆息,從城樓上傳來。
“璃姐姐,一件小事而已,何必要搬出我父親……”
站在城樓上的,是一個穿著白衣的青年,夜風習習,吹得他衣袂亂飄,如神壇上的神祗。
馬車裡忽然伸出一隻手來。
那隻手纖細而白皙,像是玉雕成的佛手,挑起簾子,露出半張瓷白的臉來。
“你果然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唉,不萌的話,沒關係麼?
☆、江湖
大當家趕到的時候;北門已經是一片混亂。
黑袍黑甲計程車兵把那裡圍得鐵桶一般,尋常人根本無法靠近。
乾少站在離北門不遠的一處閣樓上,安靜地看著這一切。
早在南門欽和北靜剛剛嶄露頭角的時候,有隱士就曾經批過兩人的命數,說是一正一奇,都是鳳雛臥龍之輩。
乾少和南門欽交手不多,和北靜卻是熟識。風雷堂和十方閻羅殿同為江湖上數一數二的殺手組織,交鋒是常有的事。兩年前在江南桐華鎮上有一次十分慘烈的衝突,那次風雷堂前十的殺手死得只剩三位,堂內幾乎是全部換血。而北靜付出的代價則更為慘重,不僅十方閻羅殿受到重挫,還有許多上不得檯面的秘辛被洩漏出來。但是在訊息還沒有蔓延開之前,北靜就以雷霆手段封鎖了整個桐華鎮,屠盡鎮中三百七十一戶,上至黃口稚子,下至耄耋老人,一個也不放過。而後一把大火焚盡,寸草不留。
而後,他孤身一人接受大理寺審訊,在宗人府中被關押半月之久,出來之後,仍然是大周那個談笑間指點江山的北靜王爺。
這樣的鐵血手腕,這樣的不留餘地,即使是乾少,也不能不顧忌。
但是,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是即使顧忌,也不得不迎難而上的。
乾少看著正帶著雷大試圖闖進士兵包圍圈的大當家,忽然轉過頭來對身後的人道:“出完這次任務,你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不用。”
說話的人聲音沙啞,像是經歷過一場劇變,情緒都埋藏在平靜的語氣之下。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雷秦。
他在小鎮上替白澤拖延追兵,好讓他掩護著琅琊王妃離開,他知道這晚是望夜,白澤會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過了幾天又像是復活一樣跳出來,繼續和他開著玩笑,囂張地自稱為小爺。
但是,他得到的,是白澤的死訊。
他不是懦弱的文人,他只是粗人一個,他見慣了生死。他從風雷堂一個普通殺手走到現在,腳下也是踩著無數人的枯骨……
但是,他還不至於連自己的兄弟都保護不了。
堂主讓他休息,因為堂主需要事情去查明白澤的死背後藏著的東西,等到查清楚的那一天,也是他雷秦出手的那一天。
他是江湖人,只信奉江湖恩怨江湖了。
這個世上,本來就沒有劍解決不了的問題。
…
大當家闖進士兵的包圍圈的時候,譙樓上正好打了一更。
閣樓上的乾少走到了窗前。
他這次穿的衣服並不是平常那些儒雅的文士袍,而是方便行動的騎裝。如果有見過老當家的人在這裡,他會驚訝地發現,這個青年身上的威勢,竟然和當年將驚雷掌練到極致的大當家一模一樣。
和雷秦一樣,乾少其實也只是一個江湖人。
只是,雷秦的劍是用來殺人的,他的掌,卻是用來保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