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的說,這位幼時好友在迴天教中應占一席之地,且身份不俗。
方陌心下微微一嘆,任他再是不願牽扯是非,卻也無可避免了。
何況,憑他一己之力,怕是見不到父親呢!或許只有藉助於迴天教的勢力……
而直到此時,方才得有空暇將今晚之事前前後後回想一遍。
憑著自幼與陸文帛養成的那份默契,不用刻意相約,他便知這位如兄長般的好友寅夜必來尋訪,只是未曾料到陸文帛竟被人跟蹤而至,險些害了一院子善良人的性命。
那幽靈似的殺手首領名喚賀徵,京中姓賀者雖多,但似這般武藝高深莫測,又豢養著大批殺手的賀姓之人卻是屈指可數,想來想去,不過一家而已。
緩緩嘆了口氣,若果真是那一家,想要與父親見上一面豈非是難上加難!
他這聲嘆息雖然輕淺,卻適時地拉回了身旁陸文帛的神智:“小陌……”陸文帛喚著他的乳名:“為何嘆氣?”
方陌微微苦笑:“一個賀徵便讓你我二人應接不暇,便是沒有大哥半年前的犯險,我也已不難想象鎮國將軍府該是怎樣的龍潭虎穴了。”
陸文帛轉身,向著屋內走去:“鎮國將軍府大小房舍數百間,賀徵便是有通天之能,也不能兼顧八方。”這話,等於預設了賀徵的身份:“你怎不看看那東西?”
方陌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二人一同走進屋內。
屋子裡點了一盞油燈,火花跳躍不停,昏昏暗暗的,倒不如屋外月盛星明來得敞亮。
陸文帛臨窗而坐,月輝灑落,襯得他一張臉半明半暗:“把那東西拿出來瞧瞧,或許有用也說不定。”
方陌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件物事,頗有些猶豫地展開來瞧了瞧,驀然露出驚喜的神色:“是圖!”
想不到,那黑衣人塞給他的,竟然是鎮國將軍府的地形圖。
陸文帛似笑非笑,彷彿早已料中一般,手指緩緩曲起,有一下沒一下地在窗欞上輕輕敲擊。
方陌將那圖小心地鋪在桌子上,用手指抹平皺褶,隨口招呼:“大哥,你來看!”
陸文帛微微躊躇片刻,緩緩立起,卻又似不願去瞧那圖,只是依著窗,神情間帶了幾分失落之色。
方陌得了圖,正高興間,也未察覺他的異樣,見他不語不動,便又招了招手:“來看來看。”
陸文帛望著這一派天真的好友,心底突然湧出一股豔羨之情,曾幾何時,他便已丟棄了這份簡單的愉悅,羈留江湖,四方奔波,冷雨愁風,天涯輾轉。
那種不可為外人道的心事,只怕已成了他永久的秘密,或許,還將伴著他走向黃泉,走到下一世去呢!
心中苦笑連連,陸文帛自嘲地彎了彎嘴角,終於走到方陌身邊,與他一起細看那副畫在宣紙上的地形圖。
圖示得十分詳盡,不提機關佈防,便連牆角用來夾老鼠的鼠夾都不曾放過,可見作圖者用心之深,觀察之細,應該未有一處遺漏。
沿著大門向內看,一路亭臺樓閣,曲水幽徑,圖中都標明瞭將軍府護衛佈防及換防的時辰,直至西南角……二人倏地對望一眼……西南角重兵把守,卻只畫了幾桿鐵柵欄,底下用極小極小的字寫著一句:方翟被囚處。
陸文帛突然笑了起來:“小陌,看來,他已經知曉了你的身份。”
方陌望著那一行小字,適才得圖時的興奮此時已蕩然無存,眉間微褶,半晌方道:“他是誰?”
陸文帛側了側頭,長髮從頸間滑落:“他麼……”語音帶著幾分惆悵:“是我的救命恩人……”
方陌顯然不想聽他廢話,抬起頭來,沈聲道:“大哥若是明白的,何不直言?他究竟是誰?”
湖畔奪人眼目的穿花步,昨夜黑巾蒙面的救命星,憑著那把清脆的聲音,方陌早已將兩個看似不同的人聯絡在了一起。只是,那等清貴秀氣的少年,出身當是不凡,又怎會與一眾殺手混在一處,寅夜趕來相救?
況那兩名殺手臨死時的慘相,方陌此時想來也是不寒而慄。
鎣陽方氏,夏讀三伏,冬練三九,不僅武藝在江湖中首屈一指,每一代弟子更兼熟讀詩書通曉古今,心中自存一番處事之道。這少年雖然救了他的性命,但如此殘忍的殺人手段,方陌實是不敢苟同,連帶著,也對少年起了幾分敬畏之心。
不明白的是,觀少年神態,似對他極欲討好,話語間也儘量親熱,倒令方陌百思不得其解了。
陸文帛取了一根細長的銀耳勺,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