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動彈。
楚清源將他拉起:“罷了!這件事也怨我想得不周到,本以為捱了一頓打,靈鈞總會懂事些,不料,竟適得其反。說來,也是我平日對他實在是太過放任!”
管家見他神色帶著幾分悵然,想起還有一事未曾稟報,心中頗覺忑忑:“適才,將軍府的人來報,說是昨晚方翟身亡,被方陌帶走了。”
廣陽侯沒有露出絲毫驚訝的表情:“是麼?”
林意寒輕垂雙眸,又道:“方陌離開時,曾與賀靈鈞起了爭執,我們的人未及出手,賀靈鈞便已受了傷,請公子責罰。”
楚清源眼色一沈:“傷就傷吧!”這孩子太放肆了,該當懲誡!
林意寒小心翼翼:“方陌的武功一夕大增,恐怕方翟之死並不簡單。”
楚清源淡淡道:“有什麼不簡單的?老師一死,方翟焉能苟活?想必將全身功力送給了兒子。”
林意寒點點頭,想想下面將要說的話,情不自禁嚥了咽口水:“今日一早,竣王殿下去了將軍府。”
楚清源倏地立起:“怎不早說?”待要邁步,卻又驀然停住,冷笑一聲:“不必急!是該給他些教訓了。”
林意寒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公子……”
楚清源重又坐下:“讓玉箏做些早點來,我餓了。”語氣平淡而輕緩:“待我用罷早膳,你與我一同往鎮國將軍府瞧瞧去。”
林意寒這才有膽量抬頭打量主子,卻又暗暗皺了皺眉頭。
廣陽侯雖然坐得很端正,可臉色卻反而不如昨日來得紅潤,從管家的角度,甚至可以看見他光潔的額角業已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舊傷復發,大病未愈,卻又碰上這一連串的變故,那該死的曲悠至今未回,林意寒實在是無法不擔憂。
告退出屋,提心吊膽地尋著玉箏,囑咐兩句,林意寒親自去了藥廬。
待他端著熱氣騰騰的藥汁重回楚清源的臥房時,廣陽侯已用完了早點,正在玉箏的服侍下更換衣裳。
瞥了瞥黑乎乎的藥碗,楚清源忍不住皺眉:“放著吧!”
林意寒難得見他這般孩子氣的表情,忍不住笑道:“這可是我親手所煎,公子就看在我盡心廢力的份上,趁熱喝了吧!”
楚清源瞅他一眼,不情不願地端起藥碗,皺著眉頭一飲而盡。
管家略略放心,這才陪同廣陽侯出門前往鎮國將軍府。
無情野火,趁西風燒遍、天涯芳草。
面對著武庭致蓬勃的怒氣,跪在地上的賀靈鈞確實無言以對。
謹王之殤,是在他意料之外的,而夏逞臨死前所說的那個“他”,少年也終於有了答案。原來,皇帝的目標竟然不完全是充王,還有一個武庭焯。
莫怪竣王恨到了極點!
武庭焯比武士暄的兩個兒子都大了許多,自認祖歸宗之後,因皇室子嗣不茂,堂兄弟之間亦是十分親熱,況武庭焯比其早亡的先太子更易親近,武庭致武庭臻幾乎是他看著長大,情份非同尋常。
一場陰謀,斷送了許多人的性命,武庭焯的死,猶讓竣王痛心。
太祖皇帝崩殂後,武庭致雖不敢明面上與其父唱反調,暗地裡卻一直悄悄照顧著武庭焯的生活。本以為太皇太後玉匱已定,父皇應有所顧忌,怎料,天不遂人意,他還是鬥不過親生父親。
誰不知道武庭焯與夏逞的關係?皇兄心意如何,武庭致當然清楚。
所以,對於罪魁禍首賀靈鈞,往日的些微芥蒂終於轉化為濤天的憤怒。武庭致不能去找皇帝發洩火氣,可一個小小的賀家五公子,他還是動得了的。
僅僅半日工夫,賀靈鈞毒死充王之事便已傳得人盡皆知。
將軍府是禁不起帝子怒火的,早將正廳留給了竣王,閒雜人等散得一乾二淨。
賀靈鈞沒有為自己辨解一句,當武庭致一腳踢向他左肩時,明知那處傷得極重,卻依然動也未動,毫不閃避。
劇烈的疼痛令少年的臉色瞬間灰白,腦子裡漸漸有些混亂,。
為了那個人,他揹負了全部的罪孽,換來的卻是無情的殺伐。
從浮山回來已將三更,少年一刻不停,懷揣著聖旨直接趕往方氏父子被囚之處。
遲則生變,賀靈鈞知道,不能讓充王白送一條性命,無論如何,他都必須保證方氏父子安全離開。
聖旨上通紅的璽印讓前兩天剛剛吃了賀徵兄妹一記陰招的牢頭高明顧不得忐忑,急忙開啟牢門,不再上鎖,任賀靈鈞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