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這位客人也是極有來頭的。當年,武士昭共有五子,戰亂時死了三人,餘下的兩個兒子,其中被封為太子的長皇子在武士昭暴斃之後很快隨父而去,而眼前這個,則是太祖皇帝昔年最為疼愛的幼子,名喚武庭焯,敕封謹王。
其實,謹王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夏焯。
武士昭年輕時風流倜儻,頗有幾名紅顏知己,其中只有一人據聞最得武士昭的喜愛。可惜,戰亂時,夫妻離散,那女子當時懷有身孕,逃到舊充京都瀘陵時,倒臥街頭,奄奄一昔之際,被微服私訪的充王夏逞碰上救回。
女子產下一名男嬰,留了名姓後便離開了人世,夏逞將那孤兒收在身邊,取名焯,撫養長大。
後武士昭率軍攻打,夏逞不戰而降,此子因長相酷似其母,竟被武士昭身邊的一名近侍發現,充王也不曾隱瞞,任其歸宗認祖,改名武庭焯。
原以為,利用武士昭可保護夏逞安全。武庭焯甚至不惜百般討好親生父親,怎知一朝風雲突變,若非楚清源,差點連他自己都丟了性命。
他與楚清源雖只有半年的同窗之情,卻相交甚篤。武士昭死後,謹王無事絕不出門,只廣陽侯閒瑕時前往探望。
可今日,做為武庭焯唯一的朋友,楚清源當然明白自己是留不住他了。寅夜登門,也不過是為了託付孤兒,解決後患罷了。
果然,謹王微笑著站在他的面前:“那孩子雖非我所喜,可畢竟是我的骨肉,虎毒尚不食子,我何忍看他如此幼小便去走黃泉路、過奈何橋,只好拜託你了。”再加一句:“雖然我一直不明白當年僅僅八歲的你究竟是怎樣做到那一步的,但卻知除了你,我的兒子誰也不能託,誰也託不得!”
楚清源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庭焯……”他沒有稱呼王爺,顯見面前這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與武庭致兄弟是有區別的。
謹王擺擺手:“府裡我也已安排妥當,你放心,不會給他們留下一點蛛絲馬跡。至於這個孩子……”他想了想:“莫讓他再攪進皇家事非裡,找個地方保他安安穩穩無禍無災地度過一生吧!”
楚清源默然半晌,忽然又抬手揉了揉額角,似乎深感疲憊,低聲問道:“他於你,這般重要?”
武庭焯當然明白這個“他”指的是誰,展顏一笑:“當然!”直言以述:“他雖然是我的義父,可我自幼便立志要保護他終身。他活著,我不敢死,怕他傷心,便活著陪他;他死了,你覺得我還能留在人世麼?”
楚清源眼中的悲哀愈發濃重:“你這樣做,豈非正遂了他們的意?”
謹王優哉遊哉:“遂就遂了吧!”他露出毫不掩飾的鄙夷之色:“在我心中,那些玩意兒又算得什麼。”
那些玩意兒,除了人,還包括了高高在上俯瞰天下的至尊寶座。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反目成仇
太熙三年,一場通天的大火之後,謹王府燒成了一堆殘坦斷瓦,府中百餘人口無一逃生。
楚清源臨窗而坐,神情淡淡的,聽完林意寒的稟報,深深淺淺地望向浩渺的長空,默然無語。
據說,除卻謹王的屍身,救火的人還在一處牆角發現了燒成一團黑炭的謹王妃盧氏遺蛻。
楚清源勾了勾嘴角,想來是武庭焯安排得好,在他抱著兒子來廣陽侯府託孤之前,這個武士暄安排於他身邊的女人就應該已經命歸黃泉了。直到今日才將之處理掉,也算是謹王看在孩子份上,給予的一份仁慈。
林意寒繼續道:“昨日下午賀靈鈞曾去離宮探望充王,公子應旨赴宴不久,便傳來充王被毒死的訊息。據說,是賀靈鈞在充王的茶裡投了毒。”
楚清源終於有了反應,點點頭:“林丘呢?”
林意寒回答:“自斷心脈而死。”他想了想又道:“還有件事,我也查了。三天前,賀靈鈞曾經登門拜訪靖王殿下,當晚,又隨同靖王入了宮。”
廣陽侯微側頭:“是誰指點他這麼做的?”
林意寒心知瞞不過:“是賀霜!”
楚清源冷哼一聲:“意寒,你想替她擔著責任?”
管家吃了一驚,慌忙單膝點地:“意寒不敢!”
廣陽侯看著他惶恐的模樣,輕輕嘆息一聲:“靈鈞的性子我最是瞭解,除非有人點撥,他絕不會想到去找武庭臻幫忙。”停了停:“若說武庭臻與他尚有面緣,可武庭致也是見過的,怎就舍了已入朝的竣王去求靖王呢!”
林意寒低聲應了個“是”字,仍舊跪在廣陽侯面前,絲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