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著他的心臟:“你……想殺我?”
少年拼命搖頭,眼淚流了出來:“不……不是……”邊哭邊用手去捂那一道長長的傷口。
楚清源慢慢調轉目光,直視少年的臉龐:“我只以為,你覺得我束縛了你,趁著救方陌的契機故意惹出事端以表不滿。卻原來……”他的眼神越來越陰冷:“你竟是想要我的命!”
賀靈鈞淚流滿面:“不是,清源哥哥……”我沒有想殺你,我……我也不知道怎麼了!
雖然不願意一直做你的寵物,可平日你對我有多好,我心裡明白,即便我犯盡天下所有罪孽,也不可能想要殺你?
廣陽侯輕輕地將捂住他傷口的手推開:“你既能狠得下心將老師殺害,我是不是可以認為,若再有什麼為難之事,為了某些不相干的人,你亦可以同樣殺了我?”
若說原先並無這等陰暗的想法,但當賀靈鈞的匕首抵上他脖頸的一瞬間,廣陽侯確實有一種心灰意冷的感覺。
少年哆嗦著:“不……不是……沒有……”我已經扔了匕首不是嗎?清源哥哥,連你也討厭我了嗎?
果然,寵物便只是寵物,絕不容許在主人面前有任何放肆之舉。
而且,賀靈鈞運氣一向不好,賭注下得太大,慣常的血本無歸。
一把匕首,讓楚清源的寵溺與憐愛全都消失不見,此時,少年眼裡看到的,是一張既熟悉而又陌生的臉。
熟悉的是容顏,陌生的是表情。
他顫抖著手去拉楚清源的右臂:“清源哥哥……”
廣陽侯沒有躲避,直至那雙冰冷的手死死攀住了他的胳膊,也依舊一動不動。
脖子上的刀口看似十分猙獰,其實並不深,可那血卻止不住,一絲一縷不停地往外滲流。
賀靈鈞的目光一接觸到鮮紅的顏色,便覺一陣頭暈目眩。他手忙腳亂地撕下一塊衣袂,湊到楚清源的脖頸間,淚水一滴一滴,打在傷口上,模糊了視線。
少年的眼淚擊穿了廣陽侯蓬勃而生的憤怒、失望與傷痛,待賀靈鈞包好傷口,楚清源頹然向後靠倒,疲憊地揮揮手:“罷了,你且回去吧!”
賀靈鈞僵了僵,這還是頭一次,楚清源主動趕他離開。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輕易放脫
湖邊的風,永遠帶著一股溼潤之氣,淡而迷離的月光下,薄霧匝地,水煙氤氳,衣袂沾露。
方陌扣緊賀靈鈞的脖子,絲毫不敢鬆懈。
林意寒此人,他雖未打過交道,卻也從陸文帛口中多少了解三分。
楚清源身邊不留無能之人,廣陽侯府的大管家更是心腹首選,雖然暗裡身份不明,但不出所料,定然是楚清侯手下殺手之首。
誰也不知道楚清源究竟用了怎樣的手段,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訓練出這些武功詭異的殺手,竟連賀鏡的一雙子女也在其內效力。而這個林意寒,便如憑空冒出來一般,除了楚清源,無人知曉他的身世來歷、武功路數。
今晚三更時分,林意寒率領一群黑衣殺手突襲迴天教京都分舵,前院煙花之所毀於一旦,人畜皆不得幸免,虧有老鴇機警,拼死至後院報信,卻終於晚了一步。方陌、陸文帛與另一名剛至京城不久的少年逃出時,被林意寒緊緊跟上。
京城內魚龍混雜,老百姓多有警惕,聞得響動,絕不擅開自家院門。方陌等人雖已是喪家之犬,卻也不願做樑上君子,又恐大舉動手傷及無辜,便一路往宵禁後絕無人跡的輓詩湖逃來。
輓詩湖位於京都城南,因佔地極廣,水深淤重,武朝立都後,依天勢而定,在湖的南岸開了一道城門,是為京都南門。
京城分舵被毀,暫時是沒有可容身之地了,如今唯有出城逃亡一途可為。況林丘一死,迴天教多有變故,確實也需要陸文帛回總教一趟,另謀東山再起之計。
只是,楚清源訓練出來的殺手又豈是陸文帛之流輕易能夠甩脫的,再加上三人剛至輓詩湖畔,便見到賀靈鈞投湖的舉動,陸文帛自是大駭,方陌本心並不想救,卻不由自主施展輕功,緊急關頭將少年拉離了湖面。
這樣一耽擱,無疑給林意寒爭取了時間。
如非賀靈鈞自願為質,即便方陌有三頭六臂,要保得同逃三人的周全,也不太可能。
其實,方陌對於賀靈鈞的感情可謂微妙至極。一方面,他似乎並不喜歡目前被當作人質的少年,總覺此人小小年紀出手太過狠毒,視人命如草芥,心術不正;另一方面,他又覺得好歹欠了賀靈鈞兩番相救之恩